沈府宅院深深，前院便种了许多树，将日头遮挡的严严实实。
青天白日的，竟也透出几分森然。
随他们入宅院正厅，有一老妇，上来沏茶倒水。
待老妇退下，沈掌柜便再度开了口。
“季小姐，你爹有何嘱托？”
他和他的夫人，皆直勾勾望着我。
“无甚嘱托，只是你的姨娘们······”
我只刚开口，沈掌柜就立马朝着伺候的老妇使了个眼色，那老妇赶忙退下。
“季小姐，你爹曾言只需寻三条百年化形的蛇妖，活剖取胆，用胆汁熬制蛇胆川贝膏服用，我康儿便可痊愈！如今是出了什么岔子么？康儿最近，确实精神有些不济。”
沈夫人焦急的蹙着柳眉。
我的心陡然一沉。
原以为，是沈掌柜发现白灵儿是妖。
为了保护妻儿，惊惧之下动手杀了她。
可没想到，打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他们的独子沈康，在胎中便弱，一出生就伴有咳疾，原是活不过百日。”
天师说到此处，顿了顿。
“但，季大夫的药方确有奇效，我康儿如今已七岁！季大夫说过七岁便是一个坎，他昨个儿过了七岁生辰，应当无恙了！”
沈夫人紧张的凝视着天师。
天师冷着脸，淡漠问道。
“你儿之命便是命，那些妖呢？”
沈夫人一怔，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
“生而为妖便是罪，能为人所用也算是行了善，下辈子便不必再做下贱的妖！”
沈掌柜此话一出，一股子寒意从我袖中钻出。
头发披散的白灵儿，已经飘至沈掌柜面前。
“下贱？三十年的等待，和七年的执念，换来的只是一个下贱？”
白灵儿开口，沈掌柜不由的哆嗦了一下。
“谁！”
他看不见白灵儿，却似乎能听到她说话。
“你娶我不是因为认出了我，只是为了取我的蛇胆，做药引么？”
白灵儿睁着猩红的眸子，凝视着沈掌柜的脸。
“蛇妖，有蛇妖！”
沈掌柜猛然站起身，朝着四周环顾。
沈夫人忙扶住他。
“相公，你怎么了？什么蛇妖？”
她一脸狐疑，显然是听不见白灵儿说的话。
“天师，快，快除了这妖孽！”
沈掌柜虽恐惧，还是将自己的夫人护在了身后。
白灵儿的唇颤了颤，眼角溢出一抹白色的泪珠。
而彼时，方才伺候茶水的老妇，焦急忙慌的冲了进来。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留着山羊胡，一看就知晓是夫子的文绉老先生。
老先生背上，正背着一个小童。
“刘夫子，康儿这是怎么了？”
沈掌柜夫妇，立马朝刘夫子跑去。
将他们的儿子沈康，从刘夫子的背上抱下。
我凝神一瞧，只见那小童的背上和胸前，竟然挂着两条人头蛇身的妖魂。
妖魂的尾巴，死死缠绕在沈康的脖颈上。
以至于沈康面色苍白，嘴唇乌青。
这老夫子亦是焦灼，只言沈康方才正习字。
突然昏厥，他不敢耽搁立刻送了过来。
“沈掌柜，沈夫人，你们快些请季大夫吧！”
老夫子说罢，便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