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水流漫过肩颈，凌不渡舒服地叹了口气。青竹乖巧地站在浴桶旁，纤纤玉指力道适中地为他揉按着太阳穴。
“少爷，听说今日议事堂吵得可凶了？”小丫鬟声音轻柔，带着几分担忧。
“嗯...”凌不渡闭着眼，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一群老狐狸，都想在玄云宗这块肥肉上咬一口。”
（啧啧，这小丫鬟手法不错啊。） 秦九歌在识海里点评着，（不过比起我们中世界的百花凝神术还是差了些火候。要不要本少尊教你几手？保证让你这小日子过得更加滋润...）
(闭嘴。)凌不渡在心里冷哼，(再废话就把你塞进夜壶里镇宅。)
（你敢！本少尊...）
秦九歌的声音戛然而止，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等等！不对劲！让本少尊仔细看看你的识海和根骨！）
凌不渡被他语气里的凝重弄得一怔：“青竹，你先出去，没我吩咐别进来。”
待丫鬟退下后，他在心中问道：(又发什么疯？)
（别抵抗！）
一股温和却极具穿透力的神识缓缓扫过凌不渡的全身，这一次的探查比之前要细致深入得多。凌不渡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经脉骨骼，甚至更深层次的某种本源，都被这股神识“看”了一遍。
（这...这怎么可能？！）
秦九歌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和困惑，甚至带着一丝见鬼般的难以置信。
（混沌一片？似有还无？小子！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你才是怪物！) 凌不渡没好气地回敬。
（不是骂你！） 秦九歌激动得神识都在震荡，《九霄鉴神诀》竟看不透你的根脚！你的灵根...不，你体内仿佛根本没有通常意义上的灵根结构，而是一片未开的混沌！怪不得...怪不得那特使说你“特别”！这何止是特别，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凌不渡心中一动：(测灵石碰到我就炸，也是因为这个？)
（必然如此！） 秦九歌肯定道，（测灵石的工作原理是激发并识别稳定的灵根属性。你这片“混沌”根本无法被稳定激发，能量冲突之下，不炸才怪！一般的探查功法，自然也看不出所以然。）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绝世珍宝，兴奋地在凌不渡识海里转悠：（妙啊！太妙了！没有灵根，却能自然而然地引气入体，甚至筑基？这说明什么？说明你这“混沌之体”本身就在自发地吞吐天地灵气，根本不需要依赖特定的灵根属性！这简直是作弊！）
凌不渡沉默地消化着这些信息。原来自己不是废柴，也不是什么隐藏的天才，而是一个...看不懂的异类？
(所以，我这到底算好算坏？)
（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秦九歌斩钉截铁，（万法归一，殊途同归！那些单灵根、异灵根，不过是提前选好了道路。而你，是一片空白，拥有无限可能！只要能找到正确的修炼法门，你理论上可以模拟、驾驭世间任何一种属性的力量！）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无比的狂热：（小子，你捡到宝了！本少尊纵横中世界，也没见过你这等体质！那玄云宗必须去！他们看不看得上你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传承悠久的宗门，典籍库里说不定就有关于你这种体质的只言片语！）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青竹的声音：“少爷，大少爷来了。”
凌不渡猛地回神，匆匆擦干身子换上衣袍。凌云霄正负手站在院中，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
“大哥。”凌不渡笑嘻嘻地凑上前，“这么晚了，是父亲有什么吩咐？”
凌云霄转身，目光如电，先在他依旧微红的左耳上扫过，才沉声道：“三日后，玄云宗特使在城主府进行最终选拔。家族决定，由我、你、凌锋、凌婉清四人参加。”
凌不渡挑眉：“还真按四个名额准备了？”
“这是父亲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凌云霄淡淡道，“二长老一脉同意你参加，但条件是若你最终落选，家族需补偿他们一脉资源。”
（嘿，这老东西，算盘珠子都快崩本少尊脸上了！） 秦九歌冷笑。
凌不渡却浑不在意地摆摆手：“补偿就补偿呗，反正跟我没关系。”
“跟你没关系？”凌云霄的声音陡然转冷，上前一步，强大的气场让凌不渡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凌不渡，你给我听清楚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你是我凌云霄的亲弟弟，是家主的嫡子。你若不争气，我可以教训你，关你禁闭，甚至揪你耳朵——这都是我们自家的事。”
“但外人，不行。”
“二长老一脉既然敢拿你当筹码，索要补偿，就是把你看轻了，把我凌云霄看轻了。这一次，你不仅要参加，还得给我堂堂正正地参加。就算输，也要输得光明正大，不能让人看了笑话，更不能让那些有心之人，以为可以随意拿捏你，明白吗？”
凌不渡看着大哥眼中那不容置疑的维护之意，心中微微一暖，收起了几分嬉皮笑脸，点了点头：“知道了，哥。”
“嗯。”凌云霄神色稍霁，又恢复了平日的沉稳，“特使特意点名要见你，其中必有缘由。你好自为之。”他拍了拍凌不渡的肩膀，转身离去。
凌不渡望着兄长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神色复杂了几分。
（啧，没想到你这大哥，还是个护弟狂魔。） 秦九歌调侃道，语气里却带着一丝欣赏，（不过这话在理！我秦九歌的宿主，岂是那些阿猫阿狗能拿来当筹码的？小子，这次咱们还真不能随便糊弄了！）
凌不渡走回屋内，在桌前坐下。烛火摇曳，映照着他若有所思的脸庞。
大哥的话在他心中回荡。他平日虽懒散，但并非不识好歹。大哥的维护，他懂。
“混沌之体...无限可能...”他低声咀嚼着这几个字。
（心动了吧？） 秦九歌笑道，（别急，当务之急是帮你找一门能引导这‘混沌之体’的功法。本少尊的《九转蕴神诀》主修神魂，正好适合你，毕竟神识之力无关灵根属性。先练着，打好基础！）
一股玄奥的信息流入凌不渡的脑海。他闭上眼睛，尝试按照功法指引运转神识。
起初还有些生涩，但很快，他就感觉到识海中泛起淡淡的混沌色光芒，原本无形无质的神识，似乎开始凝聚。
（咦？！） 秦九歌再次发出惊叹，（你这契合度...也太高了！简直像是为你量身定做！你这“混沌之体”，连修炼神识都如此特别？）
凌不渡没有理会他的惊叹，全心沉浸在修炼中。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神识在以一个缓慢但稳定的速度增长，而识海中秦九歌的那缕残魂，似乎也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了一丝微弱的滋养。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开眼睛，眸中混沌之色一闪而过，只觉神清气爽，耳聪目明。
“少爷，已经子时了。”青竹在门外小声提醒。
凌不渡吹熄烛火，躺到床上，却毫无睡意。
特使的特别关注...混沌之体...大哥不容置疑的维护...
他想继续彻底躺平的路，似乎被堵上了。但奇怪的是，他心中并无多少抗拒，反而隐隐有一丝...期待？
（怎么？睡不着？是不是在琢磨三日后怎么一鸣惊人，闪瞎那些势利眼的狗眼？） 秦九歌戏谑道。
(我在想...)凌不渡在心中缓缓道，(到时候是只用半成力敷衍一下呢，还是用一成力给大哥个面子？)
（......）
秦九歌被他这“进取心”噎得半晌无语，最后憋出一句：
（你...你他娘的真是个人才！本少尊开始喜欢你这调调了！）
凌不渡翻了个身，望着窗外皎洁的明月，嘴角勾起一抹狡黠而慵懒的弧度。
既然躲不掉，大哥也发了话，那就...稍微活动一下筋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