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的银杏叶铺了满院金毯，甄嬛却对着案上的军报蹙紧了眉。萨木尔从东北送来的信笺上，墨迹混着雪水凝成的冰粒：“罗刹国五万大军绕开额尔古纳河堡垒，转而突袭‘白鹿滩’——那里是索伦部冬季储粮地，若粮库被烧，东北守军将断粮。”
“白鹿滩……”甄嬛指尖划过地图上那处标注，心猛地沉了下去。白鹿滩位于额尔古纳河下游，地势平坦无险可守，索伦部仅派了三百老弱驻守，根本挡不住罗刹国的精锐火铳兵。她刚要唤槿汐传禁军统领，就见胧月捧着个铜制暖手炉跑进来，小脸上沾着银杏粉：“额娘！先生说今日要教《孙子兵法》，你听我背‘兵者，国之大事’好不好？”
甄嬛放下军报，笑着接过暖手炉焐了焐手，目光却落在女儿腰间——那里系着枚索伦部首领送的兽骨哨，据说能吹出草原雕的鸣叫。她突然起身：“胧月，这哨子借额娘用用。另外，让小允子立刻去太医院，请温太医准备‘火油弹’，越多越好。”
胧月虽不解，却乖乖解下兽骨哨：“额娘要哨子做什么？是要召唤雄鹰吗？”
“是呀，要召唤能守护粮库的‘雄鹰’。”甄嬛捏了捏女儿的脸颊，转身快步往外走，“槿汐，备轿去养心殿，顺带传喀尔喀部在京的使者即刻入宫——他们熟悉漠北冬季地形，或许能帮上忙。”
养心殿内，雍正正对着沙盘焦躁踱步。喀尔喀部使者巴图刚进殿，就见甄嬛捧着地图上前：“巴图使者，白鹿滩往西北三十里是不是有‘野狼谷’？我记得你说过，那里冬季会刮‘白毛风’，能瞬间冻僵人马。”
巴图眼睛一亮：“娘娘记性真好！野狼谷的白毛风每日午时准时发作，风里还夹着冰粒，别说火铳兵，就是草原上的骏马也扛不住！”
“那就有办法了。”甄嬛指着沙盘上的路线，“让索伦部派两百骑兵，假装护送粮车从白鹿滩往野狼谷走，引罗刹国大军追击；萨木尔率三千精兵在谷口设伏，待敌军进入谷中，用火箭点燃谷两侧的干草——干草上浇了火油，遇风即燃，再加上白毛风，定能将敌军困在谷中！”
萨木尔的副将立刻起身：“末将愿即刻赶回东北，传达娘娘的计策！只是罗刹国火铳密集，若伏兵被发现，怕是会有伤亡。”
“我有应对之法。”甄嬛从袖中取出兽骨哨，“索伦部的草原雕能听懂这哨声，让他们提前在野狼谷上空放雕，若发现敌军斥候，就用哨声示警；另外，温太医正赶制火油弹，扔出去能形成火墙，既能阻挡火铳射击，又能逼敌军往谷内退。”
雍正看着条理清晰的计策，紧绷的神色终于缓和：“好！就按熹贵妃说的办！巴图，你立刻写信给喀尔喀部首领，让他派一千骑兵从漠北驰援白鹿滩，协助索伦部守粮库；熹贵妃，京城的防务和后方补给，仍需你多费心。”
众人领命而去。甄嬛离开养心殿时，端妃正带着宫女往各宫送御寒的狐裘，见她神色匆匆，连忙上前：“妹妹，是不是白鹿滩那边出了急事？我刚听说索伦部的储粮地被盯上了。”
“是有点棘手，但已有应对之策。”甄嬛简要说明计划，“姐姐，你让欣嫔多留意京郊的粮仓，最近风大，别出了火情；另外，让内务府多准备些烈酒，送往东北——寒冬里喝口酒，能暖身子，也能提振士气。”
端妃点头应下：“妹妹放心，这些事我会安排妥当。胧月那边，我让奶娘多看着些，你不用惦记。”
接下来的三日，宫里忙得脚不沾地。温太医带着太医院众人赶制出两千枚火油弹，连夜送往前线；内务府清点出五百坛烈酒，连同棉衣、冻疮药一起装车；欣嫔则带着侍卫日夜巡查京郊粮仓，连一粒火星都不许靠近。
胧月也没闲着，每日临摹字帖时，都会特意多写几张“平安”“胜利”，让驿站的人捎给前线将士。有时她还会跑到宫门处，踮着脚往东北方向望，嘴里念叨着：“雄鹰快把坏人赶走，额娘就能安心了。”
第四日清晨，前线传来急报：索伦部的诱敌计成功了！罗刹国一万火铳兵追击“粮车”进入野狼谷，午时白毛风准时发作，萨木尔的伏兵点燃干草，火油弹掷出的火墙将谷口封死，敌军要么被烧死，要么被冻僵，仅三百人侥幸逃脱，白鹿滩的粮库安然无恙。
“太好了！”甄嬛拿着捷报，快步往永寿宫走——她要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胧月。刚进殿门，就见女儿正趴在桌上画雄鹰，画纸上的雄鹰展翅高飞，爪子下还抓着个小小的“敌”字。
“胧月你看！”甄嬛举起捷报，“舅舅和萨将军赢了！他们守住了粮库，还打败了罗刹国的火铳兵！”
胧月立刻扔下画笔，扑进甄嬛怀里：“太好了！那雄鹰是不是听到我的哨声了？它们是不是帮了叔叔们呀？”
“是呀，雄鹰和叔叔们一起努力，才打跑了坏人。”甄嬛抱着女儿，指了指窗外，“你看，今天的太阳多好，就像我们的江山一样，暖暖的，稳稳的。”
然而，平静只持续了五日。第八日午后，驿站送来一封加急密信——是端济安从漠北送来的，字迹带着急促：“罗刹国剩余四万大军，放弃进攻东北，转而突袭漠北‘归化城’——那里是漠北商道的枢纽，若被攻占，我们的粮草补给线就会被切断！”
甄嬛拿着密信，心再次悬了起来。归化城守军仅有五千，且多是步兵，根本抵不住四万火铳兵。她立刻去养心殿，雍正正对着漠北地图皱眉：“罗刹国这是声东击西！他们知道东北防线稳固，就转攻漠北薄弱处！”
“皇上，臣请旨去归化城督战！”甄嬛上前一步，眼神坚定，“臣熟悉喀尔喀部和鄂尔多的兵力部署，能协调各部支援归化城。而且，归化城的百姓多是蒙古族，臣去了，也能安抚民心，让他们一起守城。”
雍正犹豫道：“归化城比白鹿滩更凶险，你若出事……”
“皇上放心，臣有自保之策。”甄嬛从袖中取出一枚虎符，“这是您之前赐我的‘监军虎符’，可调动漠北所有绿营兵。臣会让鄂尔多率绿营兵死守归化城，再让喀尔喀部骑兵袭扰敌军后方，拖延时间，等萨木尔从东北驰援，定能解归化城之围！”
张廷玉也劝道：“皇上，贵妃娘娘有监军虎符在手，又深得漠北部落信任，她去归化城，定能稳住战局。”
雍正沉吟良久，终是点头：“好！朕派三千禁军护送你，再让索伦部派五百弓箭手随行——他们擅长野外作战，能护你周全。若实在守不住，切记要退回京城，不可硬拼！”
临行前，甄嬛特意去见胧月。女儿正把自己画的雄鹰贴满永寿宫的墙，见她进来，立刻拉着她的手：“额娘，你又要去帮叔叔们吗？是不是归化城有危险？”
“是呀，额娘要去守护归化城的百姓和粮草。”甄嬛蹲下身，把兽骨哨还给胧月，“这个哨子你收好，等额娘打赢了坏人，就吹哨子告诉额娘，好不好？”
胧月紧紧攥着哨子，用力点头：“我会每天吹哨子，让雄鹰陪着额娘，保护额娘！”
甄嬛忍住眼泪，转身登上马车。车帘落下时，她看到胧月踮着脚，举着那枚兽骨哨，在寒风中用力挥舞——那小小的身影，像一株坚韧的小草，却带着能支撑她前行的力量。
马车行至漠北边界时，鄂尔多派来的接应骑兵已在等候。为首的亲兵递上一封密信：“娘娘，鄂将军说，归化城的百姓已经自发组织起来，用沙袋堵住城门，还把家里的铁器捐出来，打造守城的兵器，就等您来指挥！”
甄嬛打开密信，鄂尔多的字迹虽潦草，却透着坚定：“臣与归化城共存亡，定不辜负娘娘和皇上的信任！”
她握紧密信，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有将士死守，有百姓同心，再强大的敌人，也能抵挡。当马车驶近归化城时，她远远看到城墙上飘扬的大清龙旗，旗帜下，鄂尔多正率士兵和百姓，紧握着手中的兵器，目光坚定地望着远方。
甄嬛知道，这场仗或许会艰难，但只要人心齐，就没有守不住的城，没有打不赢的仗。她深吸一口气，掀开车帘，朝着归化城走去——那里有需要她守护的土地，有需要她并肩作战的人，更有远方女儿的期盼，等着她带着胜利回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