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
就在这时，陆临敏锐地听到了手机铃声响起的声音，他立刻跳下站台，从轨道内侧的缝隙里拿出了一部手机，屏幕上正跳动着一个陌生的号码。
按下接听键的瞬间，电流杂音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缓慢转动：“第四位忏悔者已经上路了。”
话音落下，电话立刻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苏洛嫣和陆临对视一眼，本来两人还想好好代入一下侦探的角色，仔细勘察现场找出蛛丝马迹，没想到这人竟然还主动打电话过来挑衅……
“蠢货……”陆临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脑电波立刻连接上人工智能奈奈，冷声说道：“锁定刚才的信号源头，把那人的位置和所有信息调出来。”
……
话音未落，陆临已用黑暗法则托起身躯腾空而起。
人工智能奈奈几乎在同一瞬间完成了精准定位。
跟随陆临前来调查案件的一众巡查员全都傻了眼。
刚才还在认真分析案情，怎么转眼间局长就飞起来了?
而且觉醒者办案竟然这么直接，说飞就飞过去抓人?
郊区的碎石小路在夜色中蜿蜒如蛇，车灯劈开浓稠的黑暗，轮胎碾过石子的声响在空旷的野地里格外刺耳，每一声都像敲在心脏上。
驾驶座上的男人死死攥着方向盘，手掌浸满冷汗，几乎把皮质都浸湿了。
他不断瞥向后视镜，镜中空无一物，却仍感到心脏被无形大手紧攥，几欲从喉咙跳出。
今夜的风里似乎藏着什么不该有的东西，一种难以名状的危险感如影随形。
后备箱突然传来闷响，像是有人用手肘狠撞铁皮。
男人咬紧牙关，脚下猛踩油门，发动机发出低沉的轰鸣，碎石被车轮卷得四处飞溅，噼啪打在路边枯树上。
“别急，马上……马上我妹妹就能安息了……”他低声自语，目光死盯着前方被车灯照亮的弯道，眼中闪烁疯狂的光。
话音未落，车顶突然传来极其轻微的气流波动声。
男人瞳孔骤缩，下意识抬头看向后视镜。
镜中，一道黑色身影悬浮半空，黑色风衣下摆被夜风扯得猎猎作响，月光恰好落在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上。
是个少年?
不对！
这气场，这姿态……
是觉醒者!
等等，自己怎么就招惹到觉醒者了!不
过是杀了三个人渣，怎么就惊动这等存在?
他们不是应该不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忙着对付煞渊什么的吗?
林丰做梦都想不到，就打个电话嘲讽了一下，位置就被精确锁定。
更想不到的是，一个小县城，竟然会有觉醒者来当局长!
“见鬼!”男人嘶吼一声，猛打方向盘，车身瞬间失去平衡，在崎岖小路上划出刺眼弧线，险些撞向路边土坡。
他想靠急转弯甩开陆临，可刚稳住方向，就见陆临不紧不慢抬起手，对着车头虚按一下……
一股无形却实质的压力突然笼罩全车，宛如看不见的巨手从天而降，将车子牢牢按在地面。
轮胎像被无形钉子钉住，任凭男人疯狂踩油门，发动机只能徒劳轰鸣，车身却纹丝不动，连震动都没有。
后备箱的闷响更加频繁，还夹杂着微弱而绝望的呼救声。
陆临缓缓从空中落下，黑色风衣下摆扫过地面碎石，发出沙沙声响。他没急着靠近，只是不紧不慢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奈奈刚发来的详细信息:“陈磊，男，44岁，建筑工人，五年前在水宁中学修补天台护栏时，遇到被校园欺凌后独自在天台哭泣的林薇薇，心生歹念，林薇薇在激烈挣扎中失足坠楼。”
“林丰，够了，你作为医生，不觉得这么做蒙羞了自己的职业吗？”陆临的声音在夜风中格外冷冽，其中却又夹杂着一丝惋惜。
林丰坐在驾驶座上，双手仍徒劳掰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过猛已然泛白，能听见骨骼吱嘎作响。
他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去，额头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方向盘上。
透过后视镜，他看着陆临一步步走近，那从容不迫的步伐，宛如猎人欣赏即将到手的猎物，让他心底涌起近乎绝望的恐惧。
突然，林丰眼角余光瞥见副驾驶座上那把沾着机油的扳手。
那是他之前为拆卸车牌准备的工具。
求生地本能让他猛地抓起扳手，用力推开变形的车门，整个人几乎是踉跄着冲向陆临，嘶吼道:“不够!远远不够!我妹妹林薇薇的大好年华，她十七岁的青春，她对这世界所有的期待和梦想，都是被这些人渣一点点毁掉的!他们凭什么还能活着?凭什么还能安稳过日子?!”
扳手在空中划过凌厉弧线，带着破空声直奔陆临面门。
然而陆临连眼皮都没抬，只在扳手即将砸到的瞬间，身体微微一侧，那扳手几乎贴着他脸颊擦过。
紧接着，陆临手肘如精准计算过的机器部件般顺势顶在林丰胸口，力道恰到好处地击中胸骨与肋骨交界处。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在夜风中格外刺耳。
林丰发出凄厉地惨叫，他整个人失去了支撑，像是被抽掉骨头的布偶，重重摔坐在冰冷的碎石路上，胸口处传来的剧痛让他连呼吸都成了困难，每吸一口气都如针扎般疼痛。
陆临没再看他，转身走向那辆严重变形的面包车，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把无形的剑，直直压在林丰身上。
他手指扣住后备箱锁扣，轻轻一拉。
“砰——”
后备箱盖弹开的瞬间，一股混杂着汗味、尿骚味和恐惧的气息扑面而来。
里面蜷缩着被宽胶带层层绑住手脚、封住嘴的男人，正是失踪三天的陈磊。
他看到陆临的瞬间，浑浊的眼里瞬间涌出泪水，拼命扭动已然麻木的身体，喉咙里发出“呜呜呜”的求救声，那声音里充满劫后余生的狂喜和恐惧。
陆临面无表情地蹲下，动作利落地撕开陈磊嘴上的胶带。
胶带被撕下的瞬间带走了一层薄薄的皮肤，陈磊疼得倒吸凉气，但紧接着就带着哭腔喊了起来:“巡查!巡查救我!他疯了!他真的要杀我!他说要用同样的方式让我偿命!”
“我不是报仇!”趴在地上的林丰突然抬头，咳出一口带血沫的唾液，眼眶布满血丝，嘶哑着嗓子吼道:“我这是替薇薇讨个公道!你们这些畜生，当年是怎么欺负我妹妹的?你们是怎么敢忘掉一切安稳得过日子的??凭什么?!”
陆临没理会他的咆哮，只是掏出对讲机，按下通话键，声音平静得可怕:“学姐，林丰已控制，地点在郊区西环路松树林旁的废弃小路，坐标发你手机。带法医和技术科的人过来，另外通知120，陈磊有轻微擦伤和严重脱水症状，需立即送医。”
对讲机那头传来苏洛嫣急促的呼吸声和发动机的轰鸣声：“收到！我已经到松树林入口了，GpS显示距离你那里还有三百米，最多两分钟！陆临，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林丰有没有做出过激行为？”
“已控制，无人员伤亡。”陆临简短地回复，然后关掉对讲机。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在地上的林丰。
月光透过树梢洒落，在林丰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张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上还沾着碎石子，划出几道血痕，眼睛里却满是疯狂和绝望，就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后备箱里的陈磊终于缓过一口气，开始断断续续地说起当年的事：“巡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年学校让我写证词，说林薇薇的事是她自己不检点……色诱我让我去对付那些霸凌者……我也不想写的，但是……但是校长权力大，我……我就是一个小人物……这五年来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到林薇薇站在我床边问我为什么……”
夜风吹过，带起几片枯黄的枫叶在空中打着旋，风里除了冷意，还多了几分迟来五年的忏悔，可这忏悔来得太迟，也太廉价。
就在这时，陆临的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振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看了一眼，是奈奈发来的新消息，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我在林丰名下查到一处之前没有登记在案的隐蔽仓库，位于城东废弃工厂区第七号仓库。刚才我黑进了那里的监控系统，发现里面有大量与林薇薇相关的物品，包括她生前的日记本、旧照片、学校的获奖证书，还有一份详细记录了当年所有参与者的名单。陆临，那份名单最后还有一个没有被划掉的名字，水宁中学现任校长，李建国。”
陆临的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片刻，眼神微微一沉。
他抬头望向松树林深处，夜色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浓稠，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吞没。
“凭什么！”林丰突然爆发出一声嘶吼，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和愤怒，“凭什么那个人渣李建国可以当上校长？可以继续站在讲台上教书育人？凭什么陈磊这种懦夫还能活着？凭什么这个世界对恶人这么宽容，却要让薇薇那样的好孩子去死？这个世界太他妈不公平了！我恨！我恨这个世界！我恨你们所有人！”
他一边吼着，一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胸口的剧痛让他的动作显得异常艰难。
陆临没有说话，也没有转过身，只是背对着他，目光落在远处松树林的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林丰终于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可就在他勉强直起身体的那一刻，一股从未有过的诡异感觉突然从身体深处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