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李维缓缓睁开眼睛。
引擎舱的应急灯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蓝光，“神谕”粒子核心的能量流变得平稳，淡紫色的光芒柔和了许多。林雨晴靠在控制台旁，脸色苍白，还在昏迷中。
李维挣扎着起身，感觉浑身酸痛，像是被重物碾压过。他走到林雨晴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雨晴，醒醒。”
林雨晴缓缓睁开眼睛，眼神还有些迷茫，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们……跃迁成功了？”
“应该是。”李维看向主控舱的方向，“去看看艾莉西亚和伊卡洛斯。”
两人走出引擎舱，发现船体已经恢复了稳定。通道内的指示灯变成了正常的绿色，之前的震颤和能量波动都消失了。
主控舱内，艾莉西亚正坐在驾驶座上，盯着前方的全息屏幕，脸色有些凝重。伊卡洛斯的几何界面悬浮在她身边，颜色是平静的蓝色。
“我们现在在哪里？”李维问道。
艾莉西亚指了指屏幕，上面显示着一片陌生的星空——没有熟悉的恒星，没有已知的星云，只有一片弥漫着淡红色雾气的空域，远处漂浮着巨大的、不规则的岩石碎片。
“伊卡洛斯解析了周围的星图，这里不在任何已知的宇宙航行记录中。”艾莉西亚的声音有些沙哑，“跃迁偏差太大，我们偏离了预设轨道至少500光年。”
“神谕引擎怎么样了？”林雨晴关心地问。
“主体结构完好，但约束磁场受损，短期内无法进行第二次跃迁。”伊卡洛斯的界面闪烁了一下，“船体表层装甲有30%受损，辅助能源消耗殆尽，目前只能依靠主能源维持基本运转。”
李维走到屏幕前，仔细观察着那些红色雾气。“这是什么？星云？还是某种能量场？”
“检测到雾气中含有高浓度的未知粒子，性质不稳定，可能会干扰飞船的传感器。”伊卡洛斯投射出雾气的成分分析图，“同时，在3光年外，检测到一个大型天体的引力信号，可能是一颗废弃的空间站，或者……远古遗迹。”
“遗迹？”萨根博士的话突然在李维脑海中响起——海伯利安是远古III型文明的观测站。他立刻来了精神，“能确定吗？”
“引力信号的特征很特殊，不是自然天体形成的，更像是人造结构。”伊卡洛斯回答，“而且，那里的未知粒子浓度较低，适合飞船停靠和维修。”
艾莉西亚点了点头：“那就去那里。我们需要补给，需要维修飞船，更需要弄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
就在这时，飞船的通讯系统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杂音。林雨晴立刻接入：“是求救信号吗？还是……雷克斯的追击舰队？”
杂音持续了几秒，然后逐渐清晰，变成了一段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电子音，重复着同样的内容：
“警告……观测站暴露……清理程序启动……目标：海伯利安……警告……”
李维的心脏猛地一缩。
这个声音，不是人类的，也不是伊卡洛斯的。它的频率、它的编码方式，都和那些黑色“信使”留下的能量残留一模一样。
“是‘清理程序’的信号。”李维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们要对海伯利安动手了。”
艾莉西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想起了自己的家人，想起了“鹰巢”太空港的战友，想起了那颗蓝色的星球。但她知道，他们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林雨晴的眼圈红了，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主控舱内陷入了沉默，只有通讯系统里的警告声在不断重复，像是一句冰冷的悼词。
过了许久，萨根博士留下的金属芯片从李维的口袋里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李维捡起芯片，握紧了它。芯片里不仅有萨根的研究笔记，还有人类文明延续的希望。
“我们不能沉浸在悲伤里。”李维抬起头，眼神变得坚定，“萨根博士牺牲了自己，不是为了让我们放弃。我们必须找到那个遗迹，找到解开‘神谕’粒子秘密的方法，找到对抗‘清理程序’的力量。”
艾莉西亚深吸一口气，抹去了眼角的泪水，重新坐直了身体。“你说得对。”她操控着飞船，向那个未知的天体飞去，“伊卡洛斯，规划最优航线，避开那些岩石碎片和高浓度雾气区域。”
“航线规划完成，预计抵达时间：12小时。”
林雨晴也打起精神，开始修复受损的传感器。“我会尽快恢复飞船的探测能力，确保我们能安全停靠。”
飞船缓缓驶入红色的雾气中，向着未知的遗迹飞去。主控舱内，没有人再说话，但每个人的心中，都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他们不知道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但他们知道，只要“深渊探索号”还在，只要他们还活着，就不能放弃。
因为他们，是人类文明最后的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