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区礼堂的灯光落在顾长风的军装上，肩章的星徽与掌心的小盒子相映。他单膝跪地的身影稳如松，指尖轻轻掀开盒盖——里面没有亮晶晶的钻戒，只有两枚银灰色的戒指，表面打磨得光滑温润，边缘刻着细细的缠枝纹，凑近看还能瞧见弹壳特有的浅痕，是用训练后剩下的弹壳手工磨出来的。
“这是……弹壳做的？”许诺的指尖悬在半空，声音带着颤。她见过他训练后带回的弹壳，总被他整齐码在抽屉里，却从没想过会变成戒指。
“嗯。”顾长风点头，指腹摩挲着戒指边缘，声音软了些，“找军械库的老班长要的训练弹壳，晚上在宿舍磨了半个月，怕磨得不好看，改了五次纹路。”他拿起一枚，托在掌心，“没有钻戒贵重，却是我能给的最踏实的——弹壳跟着我受过训，能护着我，现在做成戒指，也想护着你。”
台下的赵兰英又抹了把眼泪，手帕都湿透了。她拽着顾建国的胳膊，哽咽着说：“你看这孩子，多用心……比你当年强多了，你就只会给我塞块粗布。”顾建国咳嗽两声，却悄悄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塞进她手里——是刚才给顾晓雅买的，一直没舍得吃。
“嫂子，快收下啊！”马龙的声音穿透掌声，“这戒指比钻戒金贵！是团长用命护着的弹壳做的！”
赵虎也跟着喊：“对！以后谁要是欺负嫂子，团长能用同款弹壳保护你！”
顾长风的耳尖红透了，却没管战友的起哄，只是抬眼望着许诺，眼神里满是期待，还有点藏不住的紧张：“小诺，我知道以前我嘴笨，不会说情话，还总跟你吵牙膏、被子的小事。但我能保证，这枚弹壳戒指在，我就会一直护着你，陪你逛集市、吃糖糕，把老衣柜的念想添满……你愿意吗？”
许诺看着他掌心的戒指，银灰色的金属泛着柔和的光，比任何钻戒都耀眼。她想起第一次见他时的严肃，想起他烧糊红烧肉时的嘴硬，想起他背誓词时的认真，想起他在小镇上牵着她的手说“都听你的”——那些细碎的时光像潮水涌来，把心填得满满当当。
她突然笑了，眼泪却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顾长风的军裤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蹲下身，与他平视，声音清亮得传遍整个礼堂，带着不容错辨的坚定：“顾长风，我愿意。”
她顿了顿，伸手握住他的手，掌心的弹壳戒指贴着皮肤，温温热热的：“不是只愿意这一次，是一百次，一万次。就算你以后再把红烧肉烧糊，就算你忘了从尾卷牙膏，就算咱们老得走不动路，我还是愿意——愿意跟你过一辈子，愿意让这枚弹壳戒指，护着咱们俩。”
“好！”首长第一个站起来鼓掌，声音洪亮，“说得好！顾长风，你要是敢负了人家，军区可不饶你！”
全场的掌声瞬间炸了，比刚才颁奖时还要热烈。有人吹起了口哨，有人喊着“百年好合”，家属席的女人们互相递着眼色，眼里满是羡慕。顾晓雅举着向日葵跑过来，把花塞进两人中间：“嫂子，表哥，这花给你们！跟弹壳戒指一样好看！”
顾长风猛地松了口气，眼里的紧张化成了滚烫的温柔。他拿起一枚弹壳戒指，小心翼翼地套在许诺的无名指上——尺寸刚好，是他偷偷用棉线量了她的指围，磨了又改才定下的。然后他自己也戴上另一枚，起身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进骨子里，声音闷闷的：“小诺，谢谢你……谢谢你愿意。”
许诺靠在他怀里，能听见他有力的心跳，能闻到他身上的皂角味混着弹壳的金属味，心里满是踏实。她抬手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光滑的表面贴着皮肤，像他永远不会松开的手。
“以后这戒指要是磨花了，你再给我做一个。”她笑着说，眼泪还挂在脸颊。
“好，”顾长风点头，下巴抵在她的发顶，“磨十个，一百个，只要你喜欢，我就一直做。”
周围的祝福声还在继续，赵兰英拉着顾建国走过来，手里还攥着那颗没吃的水果糖，塞到许诺手里：“小诺，这糖给你，甜甜蜜蜜的。以后长风要是欺负你，跟妈说，妈替你收拾他。”
顾建国也难得开了口，拍了拍顾长风的肩：“好好对小诺，别像个愣头青似的。”
马龙和赵虎挤过来，马龙盯着许诺手上的戒指，笑着说：“团长，以后训练剩下的弹壳，可得给我留几个，我也学着做个，给我对象。”
赵虎也跟着点头：“对！我也要学！不然以后对象该说我不浪漫了！”
顾长风笑着踹了马龙一脚，却没反驳，只是握紧了许诺的手。两人并肩往礼堂外走，无名指上的弹壳戒指在灯光下泛着光，与胸前的军功章、口袋里的“监督报告”一起，成了他们爱情最坚实的见证。
礼堂外的阳光正好，金黄的光洒在地上，路边的向日葵开得正盛，花瓣朝着太阳，亮堂堂的。风里带着麦香和花香，裹着两人的笑，慢慢飘向远方。许诺看着身边的顾长风，突然明白——最好的爱情从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用最踏实的心意，把“我愿意”变成一辈子的陪伴，像这枚弹壳戒指一样，历经打磨，却永远温暖坚固。
“以后咱们每年都来这儿看看吧，”许诺轻声说，“看看这礼堂，看看这向日葵，想想今天的日子。”
顾长风点头，握紧她的手，指尖与她的弹壳戒指相触：“好，每年都来。还要带着咱们的孩子，跟他们说，你爸妈当年的求婚，是在军区礼堂，用弹壳戒指，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的‘我愿意’。”
阳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弹壳戒指的光与向日葵的花影交织，暖得人心发颤。这一场迟来的求婚，没有华丽的排场，却有着最真挚的心意，把所有的拉扯与纠葛，都化成了此刻的幸福——我愿意，一百次，一万次，永远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