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大唐皇帝，令曰——”
景和二十一年正月初一，太极殿的铜钟刚鸣过十二响，内侍总管高唱的声线便穿透殿内的寂静，如洪钟撞在金砖上，震得梁上悬着的鎏金宫灯轻轻晃动。李佑端坐于九龙宝座，十二章纹衮龙袍铺展在椅垫上，玄色缎面衬得金纹耀目，冕冠垂珠随着他的呼吸微颤，每一颗都折射出殿内百盏烛火的光。
丹陛之下，文武百官按品级分列，青绯朝服与玄甲戎装交织成肃穆的色块。镇国大将军李忠按剑而立，甲叶碰撞的轻响是殿内唯一的动静；中书令沈墨捧着诏书副本，指尖抚过“乾元”二字的朱印，眼底是掩不住的期许；皇后苏凝华立于东侧，翟衣上的织金凤纹与帝王龙袍呼应，凤冠垂珠静垂，却自有威仪。
“景和二十载，先帝龙驭归天，朕承遗命，继登大位。今岁首启元，改元乾元——取乾道开元、国泰民安之意！”内侍的声音陡然拔高，字字砸在众臣心上，“自今日起，颁行三策，布告天下：”
“其一，整饬吏治！凡贪墨银钱逾百两者，抄家问斩；推诿政务致民生受损者，贬为庶民；寒门有才者，经贤才科考核，不拘品级，量才录用！”
话音刚落，丹陛西侧的老臣队伍中，有人身形微晃。那是前御史大夫的堂弟周琛，正任河南道按察使，去年因纵容下属贪腐被弹劾，此刻脸色惨白如纸。李佑的目光精准扫过他，声线未变，却带着千钧之力：“周琛，你可知河南道百姓因赈灾银被贪，冬日无粮可食？朕念你未直接参与，暂免你死罪——即刻解职，往陇右军前效力，以军功抵罪！”
周琛双腿一软，跪地叩首：“臣……谢陛下开恩！”他身后的几位旧臣纷纷低头，再无人敢存侥幸之心。
“其二，强军固边！李忠晋封兵马大元帅，总领天下兵权；赵烈升任安西都护府节度使，率铁骑三万镇守西域；沿边各州府，开置军屯田，将士家眷免赋税三年，伤残将士由官府赡养终身！”
李忠跨步出列，玄甲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单膝跪地，拳砸胸口：“臣遵旨！必守大唐疆土，不让胡马越阴山一步！”甲叶碰撞声震得殿外积雪簌簌落下，与他的誓言一同回荡。
“其三，与民休息！江南水患后，免当地赋税两年；关中、陇右开建粮仓，由沈墨主理，凡囤积居奇者，以军法处置；后宫缩减用度，岁支减半，省出银钱用于惠民署药材与农具铸造！”
沈墨躬身领旨，手中的奏疏副本被攥得发紧——这正是他筹划半年的民生策，如今被李佑以帝王诏令推行，比他预想的更坚决彻底。苏凝华闻言，抬手理了理翟衣裙摆，眼底漾起笑意——昨夜她刚下旨遣散二十名冗余宫人，此刻与帝王政令呼应，正是帝后同心的明证。
“其三策之外，再加一诏：册立皇后苏凝华为天下女子表率！皇后助平叛、兴女学，功绩昭然，特赐凤印金牌，凡涉及女子教化、孤寡赡养之事，皇后可直接颁令各州府，无需经三省复议！”
苏凝华上前一步，屈膝行礼，凤冠垂珠轻扫肩头：“臣妾谢陛下信任，必不辱使命！”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传至殿外，与内侍的唱喏交织：“大唐皇帝令，诏告四海，咸使闻知——钦此！”
李佑抬手，内侍捧着鎏金玉玺上前。他握住玉玺，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盘龙纹，那是先帝传下的信物，如今在他掌心，暖得发烫。当玉玺落下，朱红印记盖在诏书末尾时，太和钟再次长鸣，声传百里，震得承天门的铜铃齐响。
殿外突然传来百姓的欢呼——长安的百姓们早已聚集在宫墙外，听闻新帝改元颁策，纷纷跪地叩拜，“乾元万岁”的声浪如潮水般涌来，与殿内的“吾皇万岁”合为一体。西域番使、漠北使者捧着国书，在阶下恭立，眼神中满是敬畏——他们亲眼目睹新帝雷厉风行，处置旧臣毫不手软，推行国策斩钉截铁，这等威仪，比先帝鼎盛之时更甚。
李佑起身，龙袍下摆扫过九龙宝座的扶手，他走到丹陛边缘，目光越过跪拜的百官，望向殿外初升的朝阳。雪后初晴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他的冕冠上，垂珠折射出万道金光。他想起先帝临终前的话：“帝王的天下，不是守来的，是闯出来的。”
如今，乾元的大幕已拉开，贪腐的旧臣在他刀下战栗，忠诚的将士为他戍守边疆，贤能的臣子助他推行新政，同心的皇后为他安定后宫。李佑握紧腰间的七星宝剑，那是太祖传下的兵器，也是大唐的底气。
“众卿平身，”他的声音传遍大殿，带着开创盛世的豪情，“乾元的天下，由朕与你们一同开创——出发！”
百官齐声应和，声音震彻云霄。玄甲卫的戈矛率先举向天空，红缨在朝阳中燃成火海；文官们捧着诏书副本，快步走向各州府传旨；苏凝华走到李佑身侧，与他并肩望向宫墙外的万里河山。
太和钟的余音尚未消散，乾元元年的第一缕阳光已铺满长安的街道，映得鎏金诏书愈发璀璨。李佑知道，从这道帝王诏令颁下的一刻起，属于他的时代，正式开启——这天下，他接下了，也必将守得更牢，拓得更广，让乾元的荣光，比任何一朝都要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