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秋意渐浓，银杏叶把苏光总部的窗玻璃染成一片金黄。
苏瑶端着一杯温热的乌龙茶，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楼下的广场上，员工们正围着新安装的“星火储能灯”打卡拍照，暖黄色的光晕在人群中晕开，像一朵朵会发光的蒲公英。
“还在想非洲的事？”林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拿着一叠测试报告，靠在门框上。
苏瑶转身，笑了笑：“在想，我们做的这些，到底算不算‘有用’的技术。”
这个问题，她问了自己很多遍。从实验室的第一颗电芯，到如今遍布全球的储能站，她常常在数据与报表之外，感到一种近乎虚无的忐忑。
叶瑄抱着一个平板走了进来，屏幕上展示着一个新的设计稿：“苏总，我给‘星火’系列做了个新皮肤——‘碳迹电池’。每块电池上都印着它能减少的碳排放量，用户充电时，屏幕上会实时显示。”
她把平板递给苏瑶。界面上，一块小巧的电池外壳上，清晰地印着一行字：“本电池已为您减少碳排放：10.5公斤”。
“我觉得，”叶瑄的眼睛发亮，“技术不应该只是冷冰冰的参数，它也应该能让人看见自己对世界做了什么。就像我们小时候，用亮片贴在自行车链上，觉得自己修好了全世界最酷的车。”
苏瑶心头一暖。她仿佛又看到了小学车棚里，那个举着贴了星星的自行车链，笑得一脸骄傲的叶小棠。
“我喜欢这个想法。”她轻声说，“让每个人，都成为自己生活的环保英雄。”
河北平原的电压之舞
然而，美好的愿景总会遇到现实的褶皱。
一周后，陈默的电话打了过来，语气里带着一丝焦急：“苏总，河北保定的一个村子，我们的储能站频繁跳闸。当地电工说，是电压不稳。”
苏瑶立刻起身：“备车，我们去看看。”
林宇拿起车钥匙：“我和你一起去。”
车窗外，华北平原的玉米地正翻涌着金色的波浪。到了村里，苏瑶和林宇直接扎进了村口的储能站。
设备在嗡嗡作响，显示屏上的电压曲线像心电图一样上下跳动。
“是村里电网老化，负载不均。”林宇蹲在设备前，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常规的稳压器解决不了这么复杂的波动。”
苏瑶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想起了高中时，他帮她修那个总是接触不良的物理实验电路板。那时候他就说：“复杂的电路，要找到它的‘心跳’，跟它同频。”
“加个自适应模块。”苏瑶开口，思路清晰起来，“像给电池装个智能调节阀，电网高了就降压，低了就升压，总能给它找到最舒服的状态。”
“我试试。”林宇立刻开始修改代码。
陈默在一旁搭手，汗水浸湿了额前的头发。三人一直调试到深夜，直到储能站的指示灯终于稳定地亮起了绿色。
村支书朴实的脸上绽开笑容，递来一碗热腾腾的姜汤：“这下好了，晚上能看上连续剧，娃娃们上网课也稳当了！”
苏瑶接过碗，暖意从胃里一直蔓延到心里。她看着林宇和陈默疲惫却满足的脸，忽然明白了叶瑄说的“让每个人成为英雄”的意思。
他们不是在拯救世界，他们只是在帮一个村庄，把夜晚的灯光，调得更稳一点。
行业峰会上的“答案”
月末，苏瑶受邀参加全球新能源峰会。
站在聚光灯下，望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她没有讲那些复杂的技术参数，也没有提苏光的市场份额。
她讲了一个故事。
“我小时候，在军区大院，有个女孩总骑着一辆掉链子的自行车。我们帮她修好，又在链子上贴了颗星星。她说，那是全世界最亮的自行车。”
台下，叶瑄举着手机，认真地录着像。
“今天，我们做的固态电池，就像那辆贴了星星的自行车。”苏瑶的声音平静却有力，“它可能不是最昂贵的，不是最炫目的，但它努力让自己变得‘懂你’——懂非洲草原的风，懂河北平原的电压，懂每个用户心里那点小小的、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所以，”她抬起头，目光扫过全场，“技术的终极答案，或许从来都不是征服，而是陪伴。是让每一个普通人，都能在它的光芒里，看见自己的生活，亮一点，再亮一点。”
演讲结束，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叶瑄走上台，递给她一个沉甸甸的陶罐子。
“奶奶让我给你的。”她笑着说，“她说，你的‘光’，暖了别人，也得暖暖自己的胃。”
罐子里，是奶奶亲手腌的萝卜干，咸香的气息透过盖子缝隙，弥漫开来。
归处
峰会结束，苏瑶回到办公室，桌上已经堆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合作意向书。
她的目光落在墙上那张“全球项目分布图”上，一个个光点，从北京延伸到非洲，从盐城铺向巴厘岛，像一张正在被点亮的星空图。
叶瑄和林宇走了进来。
“苏总，‘碳迹电池’的预售数据出来了。”叶瑄晃着手里的平板，“我们卖出去的每一块电池，都在帮用户记录他们的‘绿色足迹’。”
“我们的智能微电网算法，又迭代了一版。”林宇补充道，“预测精度更高了。”
苏瑶看着他们，忽然笑了。
她知道，没有所谓的“光的归处”。
光，一旦被点燃，就不会熄灭。它会落在电池里，落在村庄的夜晚，落在孩子的书本上，也落在每个相信它的人心里，然后，继续传递下去。
窗外，夜色已深，但城市里，无数盏灯正亮着。
那其中，一定有一盏，是他们点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