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荒族的队伍消失在黑暗中，如同从未出现过。但它们留下的那句话，却如同石子投入林夜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荒骨平原，混沌裂隙。
师父给的地图上没有这个地方，星灵族的数据里也没有提及。但荒族首领说得如此自然，仿佛这是深界一个广为人知的所在。
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三头领主级深界生物已经调整好状态，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人类队伍上。暗影豹伏低身体，幽绿的双眼在黑暗中如同两盏鬼火，死死锁定林夜。重甲犀刨动地面，粗壮的鼻孔喷出炽热的白气，它转向叶锋，显然记着刚才那一撞之仇。酸液巨蜥则缓缓张开满是獠牙的巨口，喉咙深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酸液在口中积蓄。
王上尉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清点了一下还能战斗的人数：不到五十人，其中一半带伤，另一半精疲力竭。而对面的三头领主级，任何一头都需要整支队伍全力以赴才能应对，更别说周围还有数百头中高阶深界生物在虎视眈眈。
“列阵！”王上尉嘶声下令，尽管他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列阵。
战士们相互搀扶着站起，握紧武器，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麻木的决绝。经历过刚才的噬魂魔精神冲击，普通人的意志已经濒临崩溃，现在支撑他们的只是军人的本能。
林夜深吸一口气，混沌之力在体内流转。四成源力，对付一头领主级都勉强，三头...几乎没有胜算。
但他不能退。身后是重伤的队友，是已经牺牲的战友，是三十公里外那座城市里的千万条生命。
“叶锋，还能动吗？”林夜问。
叶锋用剑撑地，勉强站直身体，胸口的剧痛让他的呼吸都带着颤抖，但他点头：“能。”
“胖子，盾牌还能用吗？”
钱多多检查了一下塔盾，盾牌表面的符文已经熄灭大半，但主体结构还在：“勉强能用，但撑不了多久。”
“苏璇？”
“精神力透支，暂时帮不上忙了。”苏璇脸色苍白如纸，靠在土坡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叶芸，照顾好苏璇和你自己。”林夜最后说，“王上尉，让战士们集中在右侧，不要正面迎战。这三头领主级，我们来处理。”
“你们？”王上尉难以置信，“就你们几个，还都带着伤...”
“总得试试。”林夜打断他，“与其全军覆没，不如赌一把。”
他看向三头领主级生物，脑海中飞速计算。
暗影豹速度最快，擅长偷袭，必须先解决。重甲犀防御最强，但行动迟缓，可以暂时牵制。酸液巨蜥的攻击范围大，威胁最大，必须时刻注意它的酸液喷吐。
“叶锋，你对付重甲犀，不要硬拼，游走牵制。”林夜快速分配任务，“胖子，你保护叶锋侧翼，防止暗影豹偷袭。酸液巨蜥和暗影豹，我来。”
“你一个人对付两头？”叶锋皱眉。
“我有办法。”林夜说，“记住，我们的目的不是杀死它们，是拖延时间。按照正常情况，指挥部应该已经派出了接应部队。只要撑到援军到来，我们就有希望。”
这话他自己都不太信。通讯断绝，指挥部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具体位置和状况。援军？可能根本不存在。
但总要给队友一点希望。
战斗在下一秒爆发。
最先动手的不是领主级，而是周围那些中高阶深界生物。它们似乎收到了某种指令，同时从四面八方涌来！腐狼、刺脊兽、影猫，还有新出现的“毒液蜘蛛”——那种能喷吐粘稠毒网的恶心生物。
“开火！”王上尉下令。
仅剩的枪械喷吐出火舌，但弹药已经所剩无几。觉醒者们也纷纷动用最后的力量，源力光芒在黑暗中闪烁，如同风中残烛。
林夜没有理会这些杂兵。他的目光锁定在暗影豹身上。
就在一头毒液蜘蛛试图从侧面偷袭叶锋时，暗影豹动了。
它的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前一秒还在五十米外，下一秒就已经出现在林夜左侧！幽绿色的爪影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破风声，直取林夜咽喉！
但林夜更快。
混沌之力注入双腿，《星步》身法全力爆发！他的身体在千钧一发之际向后飘退，同时右手食中二指并拢，一缕凝练到极致的灰色光芒在指尖亮起。
“混沌指。”
不是战技，不是功法，只是将混沌之力压缩到极致后，以最简单的方式释放出来。
灰色指芒与暗影豹的利爪碰撞！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只有一种诡异的“消融”声。暗影豹的利爪在接触到灰色指芒的瞬间，从爪尖开始无声瓦解，化作最基础的能量粒子！
暗影豹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猛然后退。它的右前爪已经消失了一截，伤口处没有流血，而是不断逸散出黑色的雾气——那是被混沌之力“抹除”后的残余。
但林夜也不好受。这一击消耗了他体内近一成的混沌之力，而且强行压缩混沌之力，让本就脆弱的经脉传来阵阵刺痛。
他没有喘息的机会。酸液巨蜥的攻击到了。
一道墨绿色的酸液洪流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覆盖范围之大，根本无处可躲！酸液所过之处，地面滋滋作响，冒出滚滚白烟，岩石都被腐蚀得坑坑洼洼。
林夜咬牙，双手在胸前画圆，混沌之力涌出，在身前形成一面旋转的灰色盾牌。
“混沌漩涡！”
酸液冲击在漩涡盾牌上，被高速旋转的力量带偏、分散。但酸液的数量太多了，而且具有强烈的腐蚀性，混沌漩涡的旋转速度明显在减慢，盾牌也在变薄。
这样下去，最多十秒，盾牌就会被击破。
而这时，暗影豹已经恢复过来。它虽然失去了一截爪子，但战斗力并未大减。它绕到林夜侧面，幽绿的眼睛里闪烁着残忍的光芒，显然在寻找下一次偷袭的机会。
林夜陷入两难。维持混沌漩涡抵挡酸液，就无法分心对付暗影豹。放弃防御，酸液会瞬间将他融化。
“队长！我来！”钱多多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不知何时冲了过来，破损的塔盾重重顿地，残存的光盾展开，挡在了林夜侧面！暗影豹的第二次偷袭被光盾挡下，但巨大的冲击力让钱多多连退三步，嘴角溢出鲜血。
“胖子！”林夜心头一紧。
“我没事！”钱多多咬牙，“这畜生交给我，你专心对付那只蜥蜴！”
他怒吼一声，防御印记全力催动，光盾的亮度竟然又提升了一分！暗影豹的利爪再次挥来，这次光盾只是剧烈波动，但没有破碎。
钱多多在进化。在生死压力下，他的防御能力正以惊人的速度提升。
林夜不再犹豫，全力维持混沌漩涡。同时，他分出一丝心神，观察酸液巨蜥的攻击模式。
很快，他发现了一个异常。
酸液巨蜥的喷吐很有规律：每次持续五秒，然后会有三秒的间隔重新积蓄酸液。这不是生物的本能攻击节奏，更像是...某种训练过的战术配合？
而且，周围的深界生物也表现得很奇怪。它们没有一拥而上，而是分批进攻，每次攻击都很有章法：先是一波腐狼正面冲击，然后是刺脊兽的骨刺齐射，接着影猫从阴影中偷袭，毒液蜘蛛用毒网限制移动...
这不像是一群被本能驱使的野兽，更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林夜想起星灵族队长的话：噬魂魔的目标可能是混沌个体。但如果只是噬魂魔的个人行为，为什么整个兽潮的战术都如此有组织？
除非...兽潮中还有另一个指挥者。
一个比噬魂魔更高级，能够统御三头领主级和数百头中高阶深界生物的指挥者。
“叶锋！”林夜大喊，“注意观察！这些畜生的攻击有规律！”
正在与重甲犀周旋的叶锋闻言，也立刻注意到了异常。重甲犀的攻击也很奇怪：它明明有几次机会可以强行冲撞，但每次都在关键时刻收力，转而用践踏和甩尾这些相对“温和”的攻击方式。
它似乎在...拖延时间？
“它们在等什么？”叶锋一剑荡开重甲犀的甩尾，借力后撤，同时观察整个战场。
就在这时，林夜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能量波动。
不是从三头领主级身上传来的，而是从更远的地方——大约五百米外的一片小树林中。那波动很隐蔽，如果不是混沌心灯对能量极其敏感，他根本发现不了。
波动有节奏，像是在传递某种指令。每次波动出现，深界生物的攻击节奏就会发生变化。
找到了。
“指挥者在那个方向！”林夜指向小树林，“叶锋，掩护我！胖子，坚持住！”
“明白！”
叶锋不再与重甲犀缠斗，而是转向林夜所指的方向，长剑一挥，一道青色剑气斩出，将挡路的几头腐狼切成两半。
林夜则抓住酸液巨蜥喷吐的间隔，混沌漩涡猛地向前一推！旋转的灰色盾牌如同飞盘般射出，撞在酸液巨蜥的头部，虽然没有造成实质伤害，但冲击力让它后退了几步，喷吐被打断。
趁这个机会，林夜身形一闪，《星步》身法再次发动，化作一道灰色流光，直奔小树林！
暗影豹想要追击，但钱多多的光盾死死挡住去路。酸液巨蜥想重新喷吐，但叶锋的剑气已经杀到，逼得它不得不先防御。
林夜冲进了小树林。
树林很稀疏，月光（或者说天空中暗紫色能量云层透下的微光）勉强能让人看清里面的情况。地面上散落着枯枝败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甜气味。
那股指令波动就是从树林深处传来的。
林夜放慢脚步，混沌心灯全力运转，感知覆盖周围百米。他不敢大意——能够指挥三头领主级的存在，实力至少也是领主级巅峰，甚至可能是...君主级的爪牙。
他穿过几棵枯树，来到一片林间空地。
空地上站着一个人。
或者说，一个看起来像人的生物。
它穿着破烂的黑色长袍，袍子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沾满了泥土和干涸的血迹。它的身形佝偻，背对着林夜，低着头，像是在观察手中的什么东西。
但林夜立刻发现不对劲。
这个“人”身上没有任何生命气息。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体温。它的存在更像是一具...傀儡。
似乎是察觉到林夜的到来，它缓缓转过身。
林夜瞳孔一缩。
那是一张人类的脸，或者说曾经是。五官依稀可辨，但皮肤已经干枯蜡黄，紧贴着颅骨，像是被抽干了所有水分。最诡异的是它的眼睛——完全是漆黑一片，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它的手里握着一根骨杖，杖身用某种生物的脊椎骨制成，杖顶镶嵌着一颗暗红色的晶体。晶体内部有光点在缓慢流动，像是在呼吸。
“你是谁？”林夜沉声问。
黑袍“人”没有回答。它抬起空洞的眼眶“看”着林夜，下颌骨动了动，发出嘎嘎的、如同骨头摩擦的声音：
“混...沌...”
声音干涩僵硬，像是很久没说过话，又像是声带已经腐朽。
“你是谁？”林夜又问了一遍，同时暗中积蓄混沌之力。他感觉不到对方的实力等级，这要么说明对方实力远超他，要么说明...对方根本不是活物。
“使者...”黑袍“人”说，它举起骨杖，暗红色晶体亮起微弱的光芒，“灾厄之眼...的使者...”
林夜心头一凛。果然是灾厄之眼的手下！
“你在指挥兽潮？”
“执行...命令...”黑袍“人”的下颌骨再次开合，“捕捉...混沌个体...带回...献给主人...”
捕捉？不是杀死？
林夜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用词的区别。灾厄之眼想要活捉他？为什么？因为混沌属性？
“你的主人要抓我做什么？”林夜一边问，一边观察周围环境。这片空地不大，但地形开阔，不利于隐蔽。一旦动手，必须速战速决。
黑袍“人”没有回答。它似乎只会执行简单的指令，不擅长复杂的对话。它举起骨杖，暗红色晶体光芒大盛！
一股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
林夜立刻感觉到，外面的战斗节奏发生了变化。三头领主级生物同时发出咆哮，攻击变得更加狂暴！而那些中高阶深界生物，也开始不顾伤亡地猛攻！
它在召唤援军！
必须立刻解决它！
林夜不再犹豫，《星步》身法发动，身形如同鬼魅般欺近，右手食中二指再次并拢，混沌指蓄势待发！
但就在他即将击中黑袍“人”的瞬间，异变突生。
黑袍“人”的身体突然炸开！
不是爆炸，而是化作无数黑色的飞虫！那些虫子只有米粒大小，通体漆黑，翅膀震动发出嗡嗡的声音，瞬间铺天盖地！
林夜的混沌指击空了，只打散了小部分飞虫。更多的飞虫在空中重新聚合，再次凝聚成黑袍“人”的形状，但这次它出现在了十米外。
“不是实体...”林夜立刻明白了。这不是活物，甚至不是傀儡，而是一种由无数细小个体组成的“集合体”。那些飞虫才是本体。
黑袍“人”再次举起骨杖。这一次，暗红色晶体中射出一道红光，直取林夜！
林夜侧身躲过，红光击中他身后的一棵枯树。枯树没有燃烧，没有爆炸，而是...迅速枯萎、腐朽，几秒钟内就变成了一堆灰烬！
“腐蚀生命力的攻击...”林夜心头一沉。这种攻击比酸液更可怕，直接针对生命力本身。
他不敢硬接，只能依靠《星步》的灵活闪避。但飞虫组成的黑袍“人”似乎没有实体，他的攻击很难奏效。混沌指能够抹除能量，但对付这种分散的个体，效率太低了。
必须想办法一次性解决所有飞虫。
林夜一边闪避，一边思考。他的源力只剩下三成左右，不能再浪费了。混沌漩涡范围大，但消耗也大。混沌指精度高，但对付分散目标效果差...
等等。
他想起之前击杀毒翼龙蜥时使用的【混沌·噬界】。那招是范围攻击，而且针对能量本质。虽然现在不能用，但可以模仿其原理...
一个念头在林夜脑海中形成。
他不再闪避，而是站在原地，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复杂的手印。这不是任何功法或战技，而是他根据自己的理解，临时创造的招式。
混沌之力从体内涌出，不是凝聚成盾或矛，而是化作无数细如发丝的灰色丝线。丝线在空中蔓延，交织，很快形成了一张覆盖整个空地的灰色大网。
“混沌...网罗！”
林夜低喝一声，灰色大网猛地收缩！
飞虫组成的黑袍“人”想要再次分散，但这次不一样了。灰色丝线不仅针对实体，更针对能量本身。每一根丝线都蕴含着微弱的混沌之力，能够干扰、同化接触到的能量。
飞虫撞上丝线，不是被切割，而是被丝线上附着的混沌之力“感染”。它们的身体开始变得不稳定，黑色逐渐褪去，染上灰色，然后...失去控制，从空中坠落。
黑袍“人”发出刺耳的尖啸，它想要重新聚合，但飞虫的数量在不断减少。每坠落一只，它的身体就透明一分。
最终，当最后一只飞虫也变成灰色坠落时，黑袍“人”彻底消散了。
只留下那根骨杖，以及杖顶的暗红色晶体，掉落在地上。
林夜喘着粗气，单膝跪地。这一招消耗了他剩余源力的一半，现在体内只剩下不到一成了。而且强行创造新招式，对精神的负荷也极大。
但他成功了。
他捡起骨杖。杖身冰凉，入手沉重。暗红色晶体还在微微发光，内部的光点流动速度变慢了，像是在失去动力。
林夜尝试用精神力探查，但晶体表面有一层强大的封印，以他现在的状态无法突破。
他只好先将骨杖收进储物袋（比赛奖励的小型空间装备），然后快速返回战场。
当他冲出小树林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一愣。
战斗...停止了。
不是完全停止，但强度明显降低了。三头领主级生物显得有些茫然，攻击不再有章法，而是恢复了野兽的本能。那些中高阶深界生物更是混乱，有的在继续进攻，有的在四处乱窜，还有的甚至开始互相撕咬。
指挥者被解决，兽潮失去了统一指挥。
“队长！”钱多多惊喜地大喊，“你成功了！”
叶锋也松了一口气，他退到林夜身边，脸色更加苍白了：“那个指挥者...是什么东西？”
“灾厄之眼的使者。”林夜简单解释，“一种由飞虫组成的集合体，不是活物。它的骨杖应该是指挥的关键。”
他看向战场。失去指挥后，兽潮虽然还在，但威胁大减。三头领主级生物虽然强大，但彼此之间没有配合，甚至开始互相戒备——野兽的本能让它们不会轻易信任同类。
“现在是个机会。”林夜说，“我们可以趁乱突围。”
王上尉立刻下令重整队伍。战士们虽然疲惫，但看到希望后，士气恢复了不少。重伤员被简单包扎后由轻伤员搀扶，还能战斗的人组成防御圈，开始向西南方向——第二道防线的方向——缓慢移动。
三头领主级生物显然不想放他们走。暗影豹率先扑来，但这次没有战术，只有单纯的扑击。叶锋一剑挡开，钱多多的光盾紧随其后，将它震退。
重甲犀和酸液巨蜥也冲了上来，但它们各打各的，甚至互相干扰。酸液巨蜥的酸液差点喷到重甲犀，引得后者愤怒地低吼。
林夜抓住机会，混沌之力注入声音，大喝一声：“撤！”
队伍开始加速。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脱离战场时，异变再生。
天空中，暗紫色的能量云层突然剧烈翻滚！一道暗红色的光柱从天而降，直直射向林夜刚才战斗过的那片小树林！
光柱落地，没有爆炸，而是形成了一个直径十米的暗红色法阵。法阵中心，空间开始扭曲、撕裂，一道新的裂缝正在形成！
紧接着，一个庞大的意志扫过整个战场。
那不是之前噬魂魔的阴冷，也不是荒族的野蛮，而是一种纯粹的、高高在上的、视万物为蝼蚁的冷漠。
灾厄之眼。
或者说，灾厄之眼的一部分意志。
林夜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压制，就像蚂蚁面对山岳，蚍蜉面对大树。
所有人都僵住了，连深界生物都不例外。三头领主级生物匍匐在地，瑟瑟发抖。中高阶深界生物更是直接瘫倒，不敢动弹。
暗红色法阵中，裂缝完全撕开。但走出来的不是实体，而是一道虚影。
一个巨大的、由暗红色能量构成的眼球虚影。
眼球悬浮在半空，缓缓转动，“目光”扫过战场，最后定格在林夜身上。
【使者...被消灭了...】一道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直接在所有生物脑海中响起，【混沌个体...比预期中...更有趣...】
林夜咬牙，混沌心灯疯狂燃烧，勉强抵抗着那股意志的压迫。
眼球虚影“注视”着他，仿佛在评估，在分析。
【成长速度...超出预期...】它“说”，【计划...需要调整...】
然后，它做出了一个让林夜意想不到的举动。
眼球虚影射出一道暗红色的光束，不是攻击林夜，而是射向远处的一座山峰。光束击中山峰，山体无声崩解，化作无数碎石。
那不是示威。
因为下一秒，那些碎石开始在空中重组、凝聚，最终形成了一行巨大的、悬浮在空中的文字。
不是汉字，不是任何已知文字，而是一种由复杂几何图形组成的符号。但林夜在看到那些符号的瞬间，就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来深渊，见我。”
文字在空中停留了三秒，然后崩散。眼球虚影也随之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那股恐怖的意志压迫感消失了。
但战场上的所有人都还僵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林夜抬头看向暗紫色的天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储物袋——里面装着那根骨杖。
灾厄之眼...亲自向他发出了邀请。
不，不是邀请。
是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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