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延庆县的一个古老村落里，时光仿佛静静流淌，却见证着人性善恶的交织与因果的轮回。村里有个姓白的汉子，生得胳膊粗壮，拳头有力，行事作风极为霸道，村民们都畏惧他三分，送他绰号 “白厉害”。在他的威慑下，全村男女老少无人敢轻易招惹他。如此厉害之人，在村里竟也有一位朋友，此人便是 “黑老实”。黑老实老实到了极致，就连看见蚂蚁都会主动绕道而行。
一个厉害得无人敢惹，一个老实得出奇，这两人为何能成为朋友呢？原来，黑老实不仅为人忠厚老实，双手更是灵巧无比，擅长做各种细致活儿，像糊炕厢、裱顶棚、垒花池子等，样样精通。白厉害家境较为阔绰，又讲究排场，时常叫黑老实去家中做些精细杂活。黑老实每次都能把活儿干得漂亮，让白厉害十分满意，白厉害也会多给些工钱，或是招待一顿丰盛的饭菜。久而久之，两人竟成了朋友。
白厉害的儿子与黑老实的儿子同在一个学堂念书，俩孩子都勤奋好学。白厉害的儿子见黑老实常来自家干活，且与父亲关系要好，自己便也和黑老实的儿子成了亲密的学伴，还时常去黑老实家玩耍。
一天夜里，白厉害家的谷草垛突然燃起熊熊大火，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白厉害惊慌失措，赶忙四处呼喊村民来救火。这时，他瞧见一位白胡子老头儿静静地站在街上，便急切地冲老头儿喊道：“着火了，快去救吧！” 然而，老头儿却像没听见一般，纹丝不动。
白厉害心急如焚，又喊道：“你是谁家的客人吧？客人也得帮忙救火呀！” 可老头儿依旧毫无反应，仿佛置身事外。
白厉害怒火中烧，心想：“全村人谁不惧怕我三分，你竟敢在我面前摆架子，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想到这儿，他几步冲上前去，一把抓住老头儿的胳膊，硬生生将其拽进了火堆之中。
大火扑灭后，白厉害从谷草灰烬里扒拉出白胡子老头儿的骨头，用筐子装上，偷偷弄到村外的野地里给埋了。当时虽有人目睹了白厉害烧老头儿的场景，却都因惧怕他的淫威，不敢声张，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而他事后去野地埋骨头的事，更是无人知晓。
三年后，黑老实的父亲不幸去世，他去为父亲挖坟坑。当挖到二尺来深时，竟挖出一堆人骨头。黑老实看着这堆白骨，心中犯起了嘀咕：“该把这堆白骨埋到哪儿呢？” 他环顾四周，思索片刻后，面向北面自言自语道：“埋在北边吧，北边为上嘛。” 说罢，他往北走了三步，又挖了一个二尺多深的坑，将骨头重新埋好，这才继续为父亲挖坑。回到村里，他把挖到骨头又重新掩埋的事告诉了白厉害。白厉害心里清楚那就是当年被他烧死的白胡子老头儿的骨头，却故意说道：“那是牲口骨头，不应该再埋上。”
就在这一年，白厉害的儿子和黑老实的儿子一同进京参加科考。白厉害得意洋洋，逢人便炫耀：“你知道我儿子今天去哪儿了吗？他进京赶考去了。” 旁人听了，纷纷奉承道：“您的公子如此聪明，必定能高中状元，到时候您可就是状元的老爷子了。” 还有人附和说：“要是您儿子中了状元，咱们全村都能跟着沾光呢……” 众人皆是挑白厉害爱听的话说。而黑老实则截然不同，他忧心儿子考不上功名，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连话都懒得说。
科考结束，发榜之日，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白厉害的儿子名落孙山，只能灰溜溜地回到村子；黑老实的儿子竟金榜题名，高中头名状元。白厉害又气又恼，质问儿子：“那黑老实的儿子都中状元了，你为何没考上？”
儿子委屈地说道：“我一进考场，就看见一个白胡子老头儿，一直跟在我身后叫嚷：‘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啊！’紧接着，我又看见一伙拿着棍子、棒子、锁链子的鬼朝我扑来，他们一个个瞪着眼睛，凶神恶煞。我害怕他们打我，心里顿时慌乱起来，什么都答不上来了。” 他喘了口气，接着说：“出了考场，我听黑老实的儿子说，他在考试时也看见了那个白胡子老头儿。老头儿笑着对他说：‘好好考吧，想不起来的时候，你就看看我，一看我，你就会了。’黑老实的儿子照着做了。他还问老头儿：‘您是谁呀？’老头儿回答：‘我是你家坟院中的上三步。’”白厉害听了儿子的这番话，心中顿时明白了一切。他又追问儿子：“那老头儿没和你说别的？”
儿子回忆道：“我迷迷糊糊听到老头儿说：‘你爹要是再这么厉害，阎王爷就要收他了，阴间可都给他记着帐哩！’”白厉害听后，吓得冷汗直冒。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肆意耍横，嚣张跋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