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北辰的声音像是平地起了一声雷,炸得全场嗡嗡作响。
他蒲扇般的大手拎着那柄比常人大腿还粗的八十斤破阵巨锤,像是拎着一根稻草。
“咚”的一声。
巨锤被他随意地顿在地上,坚硬的青石板场地上,瞬间蛛网般裂开一片。
场中那个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北疆青年,瞳孔猛地一缩。
他看看那柄造型夸张的巨锤,又看看萧北辰那比他还要壮上一圈的魁梧身材,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这他娘的是人是锤啊?
“你,你要与我比试?”北疆青年强撑着气势,用生硬的汉话问道。
萧北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得能给牙膏做广告的牙。
“不不不。”他摆了摆手。
“俺不是来跟你比试的。”
北疆青年一愣。
大楚这边的文武百官也愣了。
那你拎着这么个大家伙出来干嘛?砸场子啊?
只见萧北辰扛起巨锤,轻松地甩了甩,像是在活动筋骨。
“俺是来教你学成语的。”
“啥?”北疆青年满脸问号。
“第一个成语,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萧北辰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经如炮弹般冲了出去。
他那魁梧的身躯,此刻却爆发出与体型完全不符的惊人速度。
北疆青年只觉眼前一花,一股恶风已经扑面而来!
他根本来不及多想,常年与野兽搏斗的本能让他举起弯刀,横在胸前格挡。
“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
那柄巨大的破阵巨锤,带着万钧之势,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弯刀之上。
北疆青年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发狂的犀牛正面撞上。
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道从刀身传来。
“咔嚓!”
他手中那柄百炼精钢打造的弯刀,应声而断。
北疆青年虎口崩裂,鲜血淋漓,整个人被这股巨力砸得倒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抛物线。
“噗通”一声,重重摔在七八米开外,激起一片尘土。
全场,死寂。
北“图使臣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大楚这边的武将们,个个张大了嘴巴,仿佛能塞进一个鸡蛋。
他们知道萧北辰猛,但没想到这么猛!
这根本不是比武,这是单方面的碾压!
高台上,沐渔用她那恢复了些许光感的眼睛,努力地看着场中。
在她的气运之眼中,萧北辰叔叔身上那股代表武运的赤红色气运,此刻像是一座喷发的火山,熊熊燃烧,直接将对面那北疆青年身上同样是红色的气运给冲得七零八落。
“好大的火呀……”她小声嘀咕。
楚崇瑾闻言,嘴角微微勾起。
萧北辰拎着锤子,慢悠悠地走到那倒地不起的北疆青年面前。
那青年挣扎着想爬起来,却牵动了伤势,喷出一口血来。
“第二个成语,叫‘井底之蛙’。”
萧北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记住了吗?”
北疆青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羞愤地垂下了头。
“我……我输了。”
萧北辰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他扛起巨锤,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回大楚的看台。
那背影像是一座移动的铁山。
经过被制服的刺客旁边时,他甚至都没看一眼。
直到他重新站定在沐放身后,那股山岳般的压迫感才消失。
“哗——!”
沉寂的演武场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萧将军神威!”
“护国公府威武!”
“大楚威武!”
士兵们激动地用兵器敲击着甲胄,发出震天的响声。
先前被压抑的憋屈,在这一刻尽数释放!
就连皇帝的脸上,也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畅快笑容。
他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巴图,意有所指地说道:“看来,我大楚的儿郎,也并非都是软脚虾啊。”
巴图的额头上冷汗涔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北辰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他偷偷回头,冲着沐渔的方向,挤眉弄眼地挑了挑眉毛,像是在说“看,叔叔厉害吧”。
沐渔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开心又得意的红色气运。
她也开心地笑了起来,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
“萧叔叔,好棒!”
她的声音不大,但萧北辰听见了,笑得更像个二百斤的地主家的傻儿子。
然而,这场演武的闹剧,终究要被更冰冷严酷的现实所取代。
皇帝的笑容缓缓收敛,目光转向了地上那柄淬毒的短刃,和那块黑底红蝎的令牌。
“巴图使臣。”
皇帝的声音很平静,却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你北疆之人,就是这么给朕献礼的?”
巴图“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身体抖如筛糠。
“陛下饶命!陛下明鉴!此事与我无关,与我北疆王庭无关啊!”
他指着地上的刺客,急切地辩解道:“此人……此人名叫哈丹,只是我使团中的一名普通护卫,我……我根本不知道他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不知道?”楚崇瑾冷笑一声,走了出来。
“使团入京,所有人员名单都经过鸿胪寺与兵部核验。这名刺客,与之前在江南作乱的黑水蝎水匪同属一个组织,都听命于我二哥,司空冥。”
“巴图使臣,你敢说,你对司空冥的图谋,一无所知?”
巴图的脸色瞬间变得毫无血色。
他没想到,大楚这边竟然已经查到了这个地步。
“我……我……”他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勾结皇子,意图在演武场上行刺皇帝。
无论哪一条,都足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甚至会引发两国的战争。
“父皇,”楚崇瑾转向皇帝,躬身道,“儿臣以为,此事并非北疆王庭本意,而是司空冥与北疆部分狼子野心之辈的私下勾结。”
“其目的,一则刺杀父皇,嫁祸北疆,引发边境战火。二则趁乱夺权,可谓一石二鸟之毒计。”
皇帝目光深沉,缓缓点头。
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如果真是北疆王庭的授意,来的就不会是这么一个漏洞百出的草台班子。
“来人。”皇帝的声音冷若冰霜。
“将刺客哈丹,押入天牢,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务必将司空冥在北疆的所有布置,给朕一五一十地挖出来!”
“遵旨!”
几名禁军立刻上前,将那名骨头断裂的刺客拖了下去。
“至于巴图使臣……”皇帝的目光落在了跪地发抖的巴图身上。
“既然是客,朕也不会让你难做。只是,在事情查清楚之前,就请使臣先生,在鸿胪寺好生歇着吧。”
这便是软禁了。
巴图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他知道,自己完了。
就算能留下一条命,这辈子也别想再回到北疆草原了。
一场惊心动魄的演武,就以这样戏剧性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皇帝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退场。
群臣也心思各异地陆续散去。
安国郡主府的马车上。
沐放抱着沐渔,脸色依旧阴沉得能滴出水。
今天的事情,实在太过凶险。
若不是苍云示警,若不是沐渔提前发现了那个刺客,后果不堪设想。
“爹爹,别生气啦。”沐渔的小手抚上沐放紧皱的眉头。
“坏蛋已经被抓住了呀。”
沐放叹了口气,将女儿搂得更紧了些。
“是爹爹没用,没能保护好你。”
“爹爹最有用啦!”沐渔立刻反驳,“爹爹一下就把坏蛋的手拧断了,咯嘣脆,像我吃的麻花一样!”
她学着那骨裂的声音,逗得车厢里的楚崇瑾和言子澈都笑了起来。
沐放的脸色也终于缓和了些。
“你呀。”他宠溺地点了点女儿的鼻尖。
“九殿下,”言子澈看向楚崇瑾,“今日之事,三皇子恐怕要气急败坏了。”
楚崇瑾淡淡道:“他想借演武重拾颜面,结果颜面尽失。想借机看我与父皇的笑话,结果笑话成了他自己。”
“他越是急,就越容易出错。”
言子澈点了点头,随即又担忧地看向沐渔。
“小郡主的眼睛……今日在强光下待了许久,不知会不会有影响。”
提到这个,所有人的心又都提了起来。
“知微小先生说过,今日之后,便可进行最后一次施针了。”楚崇瑾说道。
“待龙气彻底贯通淤塞的经脉,小渔儿的眼睛,或许就能……完全复明了。”
他的话音刚落,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沐放抱着女儿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沐渔也感受到了这股紧张又期待的气氛。
她眨了眨那双依旧有些迷蒙的大眼睛。
复明?
就是能和以前一样,看清爹爹的脸,看清九哥哥的脸,看清言哥哥和萧叔叔的脸了吗?
还能看清天上的云,水里的鱼,和厨房里所有好吃的点心吗?
小锦鲤的心里,第一次对“看见”这件事,产生了无比强烈的渴望。
她攥紧了小拳头。
意识之海里,那汪福气池塘,因为今天挫败了惊天阴谋,又因为萧北辰那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水位暴涨。
池水中央那条小小的龙形虚影,盘绕着池底的金色龙气,似乎又凝实了许多。
丝丝缕缕的金色祥云,从池水中蒸腾而起,滋养着她整个意识之海。
沐渔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力量,正在朝着她的双眼汇聚。
她好像……真的要能看见了。
? ?宝子们,小渔儿终于重见光明啦!看到她第一次看清九哥哥的模样,是不是心都要化了?这么治愈的章节,不送点个【月票、推荐票和订阅】说不过去吧!让我看看是谁还没有加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