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前线指挥部，第五舰队旗舰，【坚毅号】。
“啪！”
一声脆响，打破了【坚毅号】指挥办公室的氛围。
名贵的骨瓷咖啡杯，被亚伯兰上将单手捏成了齑粉。
滚烫的咖啡混着碎瓷渣，从他指缝间滴滴答答地落在合金地板上，他却恍若未觉。
办公室里，几名高级参谋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个把脑袋埋得比鹌鹑还低。
“废物！”亚伯兰拍着桌子，“一整支满编的巡逻舰队！五分钟！就他妈剩下个光杆司令回来给我哭丧？！”
他猛地一挥手，将桌面上所有的文件扫落在地。
“谁能告诉我，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一名技术参谋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后背。
“将军……我们分析了【无畏号】的损伤……那切口，和泰坦的武器都对不上！我们……我们数据库里，根本就没有这种武器的记录！”
“没有记录？”亚伯兰的眼神像是要吃人，“那他们的行动方式呢？总不能是幽灵吧！”
“是……是相位突入……”参谋的声音都在发抖。
“集体短程相位突入。理论上……只存在于我们的技术预研报告里，还停留在概念阶段。”
“概念阶段？”
亚伯兰猛地转过身，盯着自己的参谋。
“你的意思是，我的一支满编巡逻舰队，被一个只存在于ppt里的‘概念’，在五分钟内，打成了一堆废铁？！”
参谋的额头上，汗珠滚滚而下。
他低着头，不敢再接话。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亚伯兰的副官，埃文斯上校走了进来，脸色同样难看。
他将一份数据板，轻轻地放在了亚伯兰的桌上。
“将军，刚收到的消息。”
“马库斯……失联了。”
这个名字，像是一桶汽油，被直接浇在了亚伯兰即将爆发的火山口上。
“砰！”
亚伯兰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合金办公桌上。
桌面上那杯早已凉透的咖啡，被震得跳了起来，褐色的液体泼洒出来。
“失.....联.....了？？”
他一字一顿地重复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那份措辞严厉的停职通告，在他看来，就是一张擦屁股都嫌硬的废纸，是吗？！”
“他不仅没来接受质询，反而带着他那支舰队，直接从公共航道上消失了！”
舰桥里，没人敢接这个话。
如果说泰坦那支神秘的“幽灵舰队”是心腹大患。
那马库斯这条不听号令的疯狗，就是附骨之蛆。
前者让你恐惧，后者让你恶心。
现在，这两个玩意儿，一起来了。
亚伯兰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就在这时，桌上的内部通讯器，发出了一阵低沉的蜂鸣。
加密等级，是亚伯兰也需要验证三重虹膜才能接通的，最高级别。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挥了挥手。
“你们都出去。”
参谋们如蒙大赦，躬身退出了办公室。
埃文斯上校也准备离开，却被亚伯兰叫住了。
“埃文斯，你留下。”
“是，将军。”
厚重的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亚伯兰走到通讯器前，验证了身份。
一道经过了深度加密处理的人影，出现在光幕上。
看不清脸，甚至分不清男女，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背景似乎是一间装饰考究的办公室。
“亚伯兰上将。”
那个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你的麻烦，我看到了。”
亚伯兰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一个……小小的产品测试意外。”那个声音轻描淡写地评价道。
“我们的‘商业伙伴’，似乎在测试新玩具的时候，不小心弄出了一些噪音。”
“问题不大，董事会那边已经和我们通过气了，他们会‘约束’好自己的新玩具。”
亚伯兰的瞳孔，不易察觉地收缩了一下。
商业伙伴？
新玩具？
这轻飘飘的几句话，信息量大到让他感到一阵心悸。
“我今天联系你，不是为了这件事。”那个声音，终于带上了情绪，一种类似于……“不悦”的情绪。
“是关于你的那条‘英雄’。”
“马库斯·安东尼。”
“他太吵了。”
“他的存在，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市场’的稳定。”
“很多原本可以坐下来谈的生意，因为他煽动起来的那些愚蠢民意，现在都不得不暂时搁置。”
“一些重要的‘股东’，对此很不满。”
“他们认为，联邦需要英雄。”
“但不需要一个会反过来咬主人的，失控的英雄。”
亚伯兰的后背，开始有汗水渗出。
他知道，这番话翻译过来，只有两个字。
灭口。
“我……尽力了。”亚伯兰的声音有些干涩，“我发出了停职通告，但……”
“我们看到的不是你的‘努力’，上将。”那个声音打断了他，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我们看到的是你的‘无能’。”
“军务部每年批给你的预算，不是让你养一条连自己都管不住的疯狗的！”
“我们给你权力，是让你来解决问题。”
“而不是让你把问题，变成所有人的问题！”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亚伯兰。”
“要么，你亲手给这条狗，戴上嘴套，或者……项圈。”
“要么，我们就换一个，更会养狗的人，来坐你的位置。”
通讯，被单方面切断。
办公室里，重新陷入了安静。
亚伯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像。。
许久，他才缓缓地，抬起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他走到舷窗边，看着窗外那片被尘埃污染的，肮脏的星空。
“埃文斯。”
“在，将军。”
“你说，英雄的宿命，是什么？”
埃文斯上校沉默了片刻，才谨慎地回答：“是……被人民铭记？”
“不。”亚伯兰摇了摇头，嘴角泛起自嘲的表情。“是死在最光辉的时刻。”
“因为只有死掉的英雄，才不会犯错，才不会褪色，才能永远活在人民的心里，成为一座完美的丰碑。”
他转过身，眼中所有的表情，都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发毛的感觉。
“我需要你，去找一个‘绝对可靠’的渠道。”
“一个能把消息，‘不经意地’，送到马库斯耳朵里的渠道。”
亚伯兰走到星图前，手指在上面划过。
最后，点在了一个位于泰坦控制区腹地的，毫不起眼的坐标上。
“这里，是泰坦的前线总后勤基地。负责为‘灰烬长廊’前线，超过三分之一的舰队，提供能源补给和弹药维护。”
“告诉马库斯，根据我们‘最新’截获的情报，这座基地因为前线战事吃紧，内部防卫力量被抽调一空，现在……”
他顿了顿，看着埃文斯上校。
“……就是一座不设防的宝库。”
埃文斯上校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看着那个坐标，又看了看亚伯兰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瞬间明白了自己将军的意图。
“将军……那里……”
“没错。”亚伯兰打断了他，声音平静得可怕。
“那里，是一座为他精心准备的……坟墓。”
他看着自己的副官，一字一句地说道。
“联邦，需要一场壮烈的牺牲，来平息这场无聊的狂热。”
“而我……”
“会亲手为我们的英雄，谱写一篇最完美的悼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