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崖，名字听着险峻，其实就是个光秃秃的山头，像只老鹰的嘴喙突兀地伸在半空。几间废弃的猎户木屋勉强能挡风，这就是刘启秀“安排”的落脚处。
徐岩的副将把人送到，留下些伤药和有限的口粮，一句多余的废话没有，带着人就撤了，只在山下留了寥寥几个哨卡，说是“护卫”，眼睛却时刻盯着上头。
“他娘的，这跟蹲大牢有啥区别！”赵虎骂咧咧地踹了一脚朽烂的门板。
没人接话。张继关被小心安置在相对完整的木屋里，那支箭还不敢贸然拔出，雨晴正用有限的药材帮他清理伤口周边，血水换了一盆又一盆。他脸色灰败，呼吸微弱，但眼神里的狠劲没散，死死盯着屋顶的破洞。
诸葛青云瘫坐在门口，望着山下隐约的潼山哨卡，苦笑：“刘帅这是……请君入瓮啊。”
风妄靠坐在墙根，胸口那碎片的灼痛暂时被身体的极度疲惫压了下去，只剩下一种沉重的虚脱感。他看了一眼昏迷的张继关，又看向仅存的、个个带伤的几十个弟兄，心头像压着块巨石。
灰隼无声地出现在他身边，低语：“山下哨卡换防规律摸清了，四个时辰一班，东北角有半盏茶的间隙。姚兵在黑石谷增兵了，不下五百，熔炉还在运转。”
风妄闭上眼。刘启秀的“仁义”，就是给你个看似安全的笼子，让你休养，也让你无处可去。姚兵没被彻底打断，反而更警惕了。而自己这边，伤的伤，残的残，连突围都成了奢望。
“水……水……”张继关发出模糊的呓语。
雨晴连忙用破碗喂了他一点水。
赵虎烦躁地抓着他那半截空袖管：“老子宁愿跟姚兵真刀真枪拼死，也好过在这窝囊着！”
“拼？拿什么拼？”风妄睁开眼，声音沙哑，“张叔还躺着，弟兄们连站都站不稳。”
“那咋整？等死吗？”
风妄没回答，目光转向诸葛青云：“先生，刘启秀既然留着我们，短期内就不会动手。我们还有时间。张叔的伤，姚兵的动向，还有……我体内这东西，”他指了指胸口，“都得尽快解决。”
诸葛青云撑着身子坐直些：“张将军的伤，需良药和更高明的医者。姚兵动向，或可借刘启秀的耳目反探之。至于主公体内之物……”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老朽或可尝试一门古籍所载的‘封脉断源’之术，极其凶险，但或能暂时隔绝碎片与外界感应，延缓其侵蚀。”
“有几成把握？”风妄问。
“不足两成。”诸葛青云坦言，“且施术过程中，主公不能有丝毫抵抗，否则气血逆冲，立时毙命。”
木屋里一片寂静。不足两成的生机。
风妄看着气息微弱的张继关，又看向窗外暮色中如同囚笼的群山。
“赌了。”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先生准备吧。在我进行之前，先想办法稳住张叔的伤势。”
他必须活下来，带着这些人活下来。刘启秀的棋局，姚兵的威胁，体内的隐患……他都要一一闯过去。
夜色渐深，鹰嘴崖上风声呜咽。一点微弱的灯火在木屋里摇曳，映照着几张疲惫而坚定的面孔。山下，潼山的哨卡如同沉默的看守。
在这暂时的囚笼里，生存与反抗的念头，正在悄然滋长。风妄摸了摸怀中所剩无几的干粮，又看了眼灰隼刚带回的、关于姚兵在黑石谷熔炼出某种“半成品”的消息，眼神渐冷。
或许，可以利用一下刘启秀的“仁义”，和他对姚兵、对源石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