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那份关于漕粮账目差异的协查公文，简直像是瞌睡时递来的枕头。
陈序立刻主动请缨，接下了这个差事。理由很充分：他刚办完军饷案，对钱粮数字敏感，且需要“积累不同领域经验”。尚书大人爽快地批了，还拨给他两个户部精通算学的书吏协助。
接下任务的当晚，陈序独自在值房内，对着摊开的户部初步账册陷入沉思。
这些差额很隐蔽，每批次相差不过几十石，分散在不同粮仓、不同船队、不同接收码头，像是一把沙子悄悄从指缝漏走。若非户部新换了个较真的主事，坚持三个季度连续比对，根本发现不了。
这手法，透着熟悉的老练和谨慎，与军饷案中那些被替换的账页有异曲同工之妙。
“看来，漕运这潭水下的‘大鱼’，胃口和手段都比刘明远只高不低。”陈序揉了揉眉心，感到一股压力。对手太狡猾，痕迹太干净。
就在他聚精会神分析时，脑海中沉寂许久的“系统”，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类似蜂鸣的震动。
【叮！检测到宿主连续主导破解‘科举弊案’、‘边军军饷贪墨案’等重大案件，推动律法公正，能量汲取达标。】
【系统能量储备充足，核心权限解冻中……】
【解冻完成。】
【新增功能模块加载……】
【加载完毕。】
陈序一愣，随即涌起一阵惊喜。这个来历神秘、平时只在痕检时提供辅助的“系统”，竟然升级了？
他立刻集中精神，尝试沟通。
【系统？】
【宿主，我在。】系统的电子音似乎比以往清晰了一丝。
【你刚才说新增功能？是什么？】
【解锁主动侦查模块：区域扫描（初级）。】
【功能描述：可消耗能量，对宿主为中心、半径十丈（约三十三米）内的特定区域进行一次性扫描。扫描可侧重侦测：1、异常能量波动（如近期火药残留、特殊化学品痕迹）；2、特定金属物品（需宿主明确金属种类或大致特征）。】
【注意：每次扫描消耗能量为当前储备的5%，扫描后需至少十二个时辰充能。能量储备可通过宿主履行职责、推动案件公正进展补充。】
区域扫描！半径十丈！
陈序的心脏猛地跳快了几下。这功能，简直是查案的神器！虽然范围有限，消耗不小，但有冷却时间，但在关键场合，绝对是破局的利器！
想想看，如果当初在岳家老宅，能有这个功能，寻找那块铁牌会不会更容易？如果面对可疑的仓库、密室，扫描一下是否有隐藏的夹层、暗格，或者不该出现的金属物品……
“十丈范围，差不多能覆盖一个不大的院落，或者一艘中等货船的大部分区域……”陈序喃喃自语，眼神越来越亮。
他迫不及待地想测试一下。
目光扫过值房，最后落在自己腰间挂着的刑部铜质腰牌上。他心念一动，锁定腰牌作为目标。
【系统，扫描半径十丈内，与我腰间铜牌材质类似的金属物品。】
【指令确认。开始扫描……能量扣除5%……扫描中……】
陈序感到眉心微微发热，一种无形的、极细微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去，瞬间覆盖了整个值房，并透出墙壁，向四周蔓延。
仅仅两三个呼吸后，系统提示音响起：
【扫描完成。】
【发现符合条件目标：1、宿主腰间铜牌；2、值房书柜第三格暗匣内，铜质印章一枚；3、值房外走廊东侧第五块地砖下，埋藏铜钱七枚；4、韩昶位于隔壁班房内，怀中铜钥匙一串。】
陈序瞪大了眼睛。
书柜暗匣里的印章他知道，是备用官印。走廊地砖下埋的铜钱？这他可不知道！韩昶怀里的钥匙，应该是刑部库房某处的。
最让他震惊的是，这扫描竟然能穿透墙壁和地砖！虽然只是探测金属，但这精准度和穿透性，已经远超想象！
他立刻起身，走到走廊东侧，数到第五块地砖，蹲下身敲了敲。声音果然有些空。他找来一根铁签，小心撬开地砖边缘，里面果然有一个小油布包，打开一看，正是七枚满是铜绿的前朝铜钱，不知是哪位前人藏下的“私房钱”。
“竟然是真的……”陈序将铜钱放回原处，盖好地砖，心中激动难以平复。
这功能太强了！虽然不能直接告诉他什么东西是什么，但能定位特定金属，在某些情况下，比眼睛还好用！比如，寻找藏起来的钥匙、特定制式的武器、甚至是……金锭、银锭？
如果用来搜查，简直无往不利！
当然，他也很清醒。这功能消耗能量，有冷却时间，不能滥用。必须用在刀刃上。
眼下，调查漕粮亏空案，或许就能派上用场。
根据户部提供的线索，问题最可能出在三个环节：江南起运粮仓、漕船运输途中、或者京城接收仓库。
江南太远，暂时够不着。漕船运输，变数太多。最方便调查的，就是京城接收漕粮的几处官仓，以及负责最后清点入库的漕帮相关人员和码头。
“韩昶，杜衡！”陈序将两人叫进来。
“陈大哥，有什么吩咐？”韩昶问。
“户部这个漕粮案，我们要从京城这边的仓库和码头查起。明天一早，我们去通惠河边上的永丰仓看看。”陈序吩咐道，“杜衡，你设法混进码头漕工里，听听风声，特别是关于那几个账目有问题的船队和仓管。韩昶，跟我去仓库，明查账目，暗观虚实。”
“是！”
第二天，陈序带着户部书吏和韩昶，以核对账目为由，来到了永丰仓。
永丰仓的仓大使是个圆滑的中年人，姓吴，对陈序等人的到来显得很热情，但又隐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账目拿出来，干干净净，与户部存档的几乎一致，看不出明显问题。
陈序一边敷衍着询问，一边暗中对系统下达指令：
【系统，扫描我半径十丈范围内，是否有近期火药残留的异常能量波动？】
他觉得，如果这里真的有什么猫腻，或许会用上一些非常规手段掩盖痕迹。
【指令确认。开始扫描……能量扣除5%……扫描中……】
片刻后。
【扫描完成。未发现符合条件目标。】
没有火药痕迹。陈序不动声色，又发出第二条指令：
【扫描半径十丈内，是否有大量聚集的、非工具类的贵金属，比如金、银？】
如果亏空的漕粮被倒卖，换成金银，或许会藏在这里？
【指令确认。开始扫描……能量扣除5%……扫描中……】
这一次，扫描时间似乎稍长了一点点。
【扫描完成。发现异常金属聚集信号。方位：宿主西南方向八丈，地下约五尺深处。金属种类：高纯度白银，估算重量超过三百斤。另，同一方位地表建筑内，有零散银锭及铜钱信号。】
陈序的心脏猛地一跳！
西南方向八丈，地下五尺，三百斤以上的白银？！
永丰仓的账面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白银埋在地下？这绝不是正常仓储！
他面上依旧平静，甚至对吴大使笑了笑：“吴大使，这账目做得清晰，看来永丰仓管理有方。不知仓库最近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或者，地下库房的防潮措施如何？”
吴大使笑道：“陈大人过奖了，都是分内之事。地下库房？咱们永丰仓地势高，主要都是地上仓廒，只有一小片地窖，存放些陈年杂粮，防潮自然是时时注意的。”
他在撒谎！西南方向那个位置，根本不是什么“一小片地窖”！
陈序顺着他的话，故作随意地朝西南方向走去，那边是一片相对老旧的仓房，门口堆着些杂物，看起来确实不像主要储粮区。
“哦？这些仓房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还在使用吗？”陈序一边问，一边暗中再次对系统下令，这次扫描得更具体：
【系统，扫描我正前方这排仓房，墙体或地面内，是否有空心夹层或隐秘空间？】
既然地下埋着东西，地上建筑很可能也有机关！
【指令确认。扫描中……】
这一次，系统的反馈让陈序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扫描完成。发现目标仓房从西侧数第三间，东面墙体存在厚度异常，内嵌中空夹层，夹层内检测到……金属机括装置及少量火药残留痕迹！】
夹层！机括！火药！
这绝不是一个正规官仓该有的东西！
这永丰仓，问题大了！
陈序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跟过来的吴大使，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目光变得锐利如刀：
“吴大使，本官突然想起，户部账目上有一笔永丰仓三个月前的修缮款项，说是加固西侧老旧仓房……我看这西侧第三间，外墙颜色似乎与别处略有不同？可否打开，让本官看看修缮得如何？”
吴大使的脸色，在那一瞬间，骤然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