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弯腰捡起那张纸条，手指迅速塞进裤兜。蟑螂爬过的地方她看都没看一眼，拍了拍手就站直身子。陈默盯着她动作利落的背影，心里那点疑惑又冒了一下头，但手机震动打断了他的思绪。
屏幕亮起，系统弹窗蹦出来：
【明日热门新品线索已发放】
“芋泥+麻薯双层夹心，搭配海盐奶盖，出杯率提升40%”
他低头看完，再抬头时沈知意已经走到门口，回头说了句“明天见”，然后推门走了出去。玻璃门晃了几下，店里只剩他一个人。他关掉灯，锁好店门，沿着街边往公寓走。夜风吹得有点凉，但他没停下，脑子里全是新品调整的细节。
同一时间，城东写字楼二十三层，执衡律师事务所的灯还亮着。
周执言坐在办公桌后，西装没脱，领带松了一半。他面前摊开一份文件，封面上印着“秦豹诉陈默：配方侵权案”。他翻了一页，眉头越皱越紧。
“证据呢？”他问对面的助理。
助理小声说：“只有秦豹口述，说对方偷了他家传三代的奶茶秘方。我们找专家比对过成分，差距太大，构不成侵权。”
周执言冷笑一声：“三代秘方？他家祖上是卖速溶奶茶粉的吧。”
他说完把文件合上，靠在椅背上。可几秒后，他又伸手把它翻开，重新扫了一眼陈默的名字。
“查这个人。”他说，“从头到尾，全部挖一遍。”
助理点头记下。
第二天上午九点，资料送到了。
周执言一条条看下去：普通本科毕业，无创业经历，父母双亡，靠奖学金和兼职读完大学。毕业后投了三十多份简历，全被拒。最近三个月银行流水显示收入不稳定，最高一笔是二十万——来自校友宋澜的投资。
他盯着“宋澜”两个字看了很久。
“二十万注资，刚好在他摊位被砸之后？”他自言自语，“这钱来得太巧了。”
他打开电脑，调出网络舆情报告。数据显示，陈默从摆摊到开店，每次危机都变成了流量爆点。混混砸摊事件发酵后，话题冲上本地热搜前三，直播观看人数破十万，评论区一边倒支持。
“一个刚毕业的学生，被砸摊不报警，反而开直播讲赔偿？”周执言眯起眼，“他还知道录视频取证？”
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早就慌了，可陈默全程冷静得像排练过一样。
“这不是运气。”他低声说，“这是预判。”
他拿起笔，在白板上写下三行字：
1. 突然走红，毫无铺垫
2. 危机应对精准高效
3. 资本注入时机完美
写完他退后一步，看着这三个点，突然笑了。
“要么他背后有人指导，要么……他自己就不正常。”
他转身对助理说：“调他近一个月的出行记录，重点查他每天去哪些地方，见什么人。”
“还有，查那个新员工。”他翻开另一份打印照——是沈知意站在柜台后的照片，“叫什么来着？沈知意？流浪少女？这么巧刚好缺人的时候出现，干一天活就能让复购率涨18%？”
助理问：“要查她的背景吗？”
“当然。”周执言眼神冷下来，“一个连身份证都能丢的人，怎么能在服务细节上做到滴水不漏？她擦机器的手法，像是专业训练过的。”
他停顿两秒，又补了一句：“派人去她之前待过的救助站、便利店、医院，问有没有人记得她。特别是三年前到现在这段时间，一帧都不能漏。”
助理点头退出办公室。
周执言坐回椅子，打开监控录像备份。画面是三天前晚上八点，陈默独自留在店里，坐在操作台角落，低头看手机。屏幕忽明忽暗，映在他脸上，一闪一闪的。
他放大画面，试图看清手机内容，但角度太偏，只能看到他手指快速滑动，像是在接收什么信息。
“他在跟谁联系？”周执言喃喃道，“为什么每次他做完一件事，下一秒就有新方向？”
他忽然想起什么，翻出系统任务日志的模拟推演表——那是他私下做的分析模型，专门用来判断目标是否存在外部支援。
“如果这个人真有个‘提示系统’……”他嘴角扬起，“那我只要找到信号源，就能切断它。”
他按下内线电话：“通知技术组，接入公共摄像头数据库，标记所有陈默经过的便利店、Atm、公交站。我要看他每一次停留超过三十秒的行为模式。”
挂掉电话后，他拉开抽屉，拿出一个黑色文件夹，封面上用红笔写了三个字：**破默计划**。
里面第一张纸就是陈默的照片，下面附着一行备注：
“高度怀疑存在非常规信息获取渠道，优先排查其手机使用习惯及异常数据交互。”
他翻到第二页，贴上了沈知意的照片。
“你出现在他身边的时间点太准了。”他用笔尖点了点照片，“一个流浪女孩，会画立牌、懂保质期管理、还能精准提出奶盖厚度优化建议？”
他写下新指令：
“安排卧底接触其社交圈，制造偶遇机会。重点方向：情感弱点。”
深夜十一点，周执言还没走。
他手里拿着一份刚送到的银行流水副本，是通过客户关系从第三方支付平台搞来的。上面显示，陈默账户在开店前一周，有过一笔9.9元消费记录，地点是城南一家24小时便利店。
“九块九？”他念了一遍，觉得荒唐，“买泡面能改变人生？”
可就在下一秒，他愣住了。
他想起自己昨天查到的一个细节——那天夜里，陈默走出便利店后，手机立刻弹出了某个未知应用的安装提示。虽然记录很快被清除，但缓存日志里留下了痕迹。
“不是安装。”他猛地坐直，“是绑定。”
他意识到什么，迅速打开电脑，输入关键词搜索近期类似案例。结果跳出三条未立案的民间举报：有人称自己在特定金额消费后，手机出现神秘弹窗；有人说自己突然掌握了某项技能；还有一个说他靠系统提示买中彩票。
这些举报都被当成诈骗或幻觉处理了。
周执言盯着屏幕，呼吸变重。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他低声说，“那陈默根本不是创业者，他是被选中的玩家。”
他合上电脑，走到窗前。城市灯火通明，远处一栋居民楼的某扇窗户还亮着灯——那是陈默租住的公寓。
他手里捏着那份“破默计划”文件，指节发白。
“我不信命。”他说，“但我信规则。你有系统，我就拆系统。你有帮手，我就断帮手。”
他转身回到桌前，拨通一个号码：“明天开始，重点跟踪沈知意。我要知道她每天几点起床，吃什么，跟谁说话，甚至……她会不会做梦说梦话。”
电话那头应了一声。
周执言挂掉，打开抽屉，取出一支录音笔。他按下播放键，里面传出一段模糊的声音：
“……交接完成，任务更新……新品线索已发放……”
这是他派人从奶茶店后门装的微型拾音器录到的片段。
他听完，关掉录音笔，放进保险柜。
然后他拿起笔，在计划书最后加了一行：
“突破口：沈知意。行动代号：引蛇出洞。”
写完他站起来，关灯离开办公室。
走廊尽头，电梯门缓缓合拢。
他的影子在金属门上拉得很长。
一只手插进西装口袋，指尖碰到了一张折叠的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
“她不是偶然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