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源切断的瞬间，整栋大厦像是松了一口气。
可陈默知道，这才刚开始。
他靠在控制台边，手指还在发抖。十七枚芯片的能量没散，反而在他体内乱窜，像一群找不到出口的野兽。沈知意的手搭在他背上，掌心滚烫，她在导流，把那些乱冲的能量一点点压进经络里。
“还能撑？”他低声问。
“你说呢？”她声音哑，但笑了下，“都走到这儿了，现在说不行？”
他们没时间休息。黑雾是散了，丧尸也倒了，可空气里的灵气还在翻涌。窗外的天没亮，云层底下泛着暗红光，像烧到一半的灰烬，随时能再燃起来。
陈默闭眼，系统界面自动弹出。双生契约还在运行，光罩没撤，反而变得更沉。那不是防御，是蓄力。他知道，真正的对手还没到。
【检测到高阶意识残留 · 腐蚀体本源未清除】
【建议启动封印协议】
【是否调用全部权限？】
他点了确认。
下一秒，胸口一紧，仿佛有根线从心脏往外拉。沈知意闷哼一声，跪在地上，手撑着地板。她的契约印记裂开一道缝，金光从里面渗出来。
“开始了。”她说。
陈默蹲下来，握住她的手。两股能量顺着契约链接撞在一起，芯片数据流和玉佩残灵在他们之间形成一条光带。光带越缩越紧，最后在沈知意胸口凝成一颗跳动的光核。
“来吧。”她抬头看他，“一起推。”
他把手按上去。
轰——
一股热浪炸开，整个主控室的屏幕全亮。地面震动，天花板裂开细纹，一道金色光柱从他们脚下升起，直接冲破楼顶，刺进云层。外面的人全抬头，有人下意识后退，有人直接跪下。
那光太强，照得整座城像白天。
腐蚀体动了。
它藏在城市地底的灵气网络里，原本只剩一丝意识，被周执言的信号切断后几乎消散。可双生之光一出，它立刻反扑。黑雾从各处裂缝钻出，聚成一只巨手，朝光柱抓来。
陈默眼角流血。他看到数据乱码在眼前刷屏，系统警报响个不停。神经负荷超了三倍，身体快扛不住。
“别停！”沈知意咬牙，“它怕这个光！再加一把力！”
她闭上眼，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她蜷在便利店门口，浑身湿透，差点被巡逻保安赶走。是陈默递了杯热奶茶，说了一句“进来坐会儿吧”。那时候她以为自己只是蹭个暖，没想到那是她活下来的开始。
那份记忆一冒头，光核猛地暴涨。
金光炸开，巨手崩成碎片。
可腐蚀体没认输。它分裂出七个幻影，从不同方向冲向两人。每一个幻影都带着他们的记忆画面——陈默被面试官赶出门、沈知意在桥洞下冻得发抖、周执言笑着按下引爆键……这些画面变成刀，往他们脑子里扎。
陈默晃了一下，膝盖一软。
“别信！”沈知意大喊，“都是假的！”
她伸手掐住自己手臂，用力到皮肉凹陷。痛感让她清醒。她睁开眼，盯着陈默：“看着我！只看我！”
他喘着气，把视线拉回来。
两人再次同步。光柱旋转，变成螺旋锁链，一根根射向幻影。每打中一个，幻影就尖叫着炸开，化作黑烟。最后一个幻影被击碎时，整座城的地面震了三下。
地下深处，一座虚幻祭坛浮现。
锁链缠住腐蚀体本体，硬生生把它从灵气网络里拖出来。它挣扎，嘶吼，声音像是上千人同时尖叫。可双生之光压得它动不了，最后被拽进祭坛中央，石门轰然关闭。
光柱收回。
一切安静了。
陈默跌坐在地，衣服全被汗浸透。沈知意趴在他腿上，呼吸很浅。他们都没力气说话。
大厅里却炸了。
“封住了！真的封住了！”
“你们看见没？那光柱是从他们身上出来的！”
“陈总和沈小姐……太狠了！”
有人抱在一起哭，有人拿着手机狂拍，还有人直接跪下磕头。安保组长拿着对讲机吼：“清点人数！检查伤亡！医疗组马上行动！”
可没人靠近控制台。
他们看着那两个人，眼神变了。不再是看老板和员工，而是看某种……不一样的存在。
陈默抬手抹掉嘴角的血。他看向窗外。最后一丝黑雾正在消散，天边有点发白，但离亮还早。
“它还会回来。”他说。
沈知意靠在他肩上，轻声说：“那我们就再封一次。”
他低头看手腕上的表。裂痕更深了，玻璃完全碎了，指针还是停在三点十七分。
他合上手掌，把契约收回体内。光罩没撤，转成低功耗模式，颜色变成暗金，纹路缓缓转动，像一头睡着的猛兽。
员工们开始收拾残局。有人搬走破损的设备，有人清理地上的碎玻璃，还有人给伤员包扎。一个年轻女孩端了两杯水过来，放在控制台边上，没说话，鞠了个躬就走了。
陈默没喝。
他盯着系统界面。芯片还在，但状态变了。它们不再悬浮，而是嵌进他的数据流里，像长进了身体。盲盒图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新标识——一团旋转的光。
沈知意慢慢坐起来。她摸了摸胸口，玉佩彻底没了，连碎片都不剩。可她能感觉到，契约还在，甚至比之前更稳。
“你觉得……”她开口，“刚才那祭坛，是谁建的？”
陈默摇头：“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东西。”
“引导者提过火种。”
“他也提过点火人。”
两人沉默。
他们救了这一波，可问题没完。系统从哪来？腐蚀体是什么？为什么选中他们？这些问题一个都没解。
“天亮前，得去法院地库。”陈默说，“服务器不能留。”
“我知道。”
“你还能走？”
“你说呢？”她扯了下嘴角，“不走难道等它复活？”
她扶着台面站起来，腿有点软，但站住了。陈默也起身，两人并肩站着，背影投在墙上，被暗金光罩映得发亮。
员工们看到这一幕，不自觉停下动作。
有人小声说：“他们真像一对。”
没人反驳。
陈默拿起手机。系统没提示新任务，也没弹盲盒。可他知道，这只是暂停。
他看向沈知意。
她也在看他。
两人没说话，但都明白——这仗没打完。
外面风停了。
城市安静得可怕。
突然，陈默的手机震动一下。
没有弹窗，没有提示音，只有一行字慢慢浮现在屏幕上：
【同步率突破临界值 · 双生之光认证完成】
【新权限解锁：跨维度信号追踪】
【目标锁定中——】
沈知意凑过来看。
下一秒，她的瞳孔猛地收缩。
“陈默。”她声音发紧，“你看天上。”
他抬头。
原本散开的云层不知何时又聚拢，中间裂开一道缝。
缝里，有一只眼睛正在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