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雨夜惊雷与心防裂痕
希望如同脆弱的幼苗，需要时间来孕育，但末世的残酷从不给人喘息之机。林枫带回的关于北方路径被尸群彻底封锁的消息，像一块寒冰，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将防空洞打造成堡垒的计划，被迫提前并 intensified。
林枫的腿伤基本痊愈，他立刻投入到高强度的防御工事建设中。利用从设备间和维修仓库找到的更多工具、钢筋甚至几块沉重的预制板，他开始加固主入口和几个关键的通风口。秦雪的伤势也好了七八成，虽然左臂依旧无法用力，但她凭借着惊人的毅力和对身体的控制，用单手配合林枫，完成一些力所能及的辅助工作，比如传递工具、固定铁丝网。
苏婉清和林小雨则成了后勤保障的核心。苏婉清不仅要照顾尚未完全康复的秦雪，管理所剩无几的物资，还要时刻关注那些播下种子的盆罐，祈祷着它们能早日破土。林小雨则成了她最得力的助手，学习辨认可食用的少量野菜（主要在通风口附近阴暗潮湿处发现），帮忙收集冷凝水，甚至开始尝试用找到的简陋工具，将一些废弃的金属片打磨成可能有用的小零件。
日子在忙碌、紧张和期盼中度过。那几盆种子依旧沉默，而外界的威胁却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一次次拍打着他们脆弱的堤防。
这天夜里，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袭击了这片区域。狂风呼啸，卷着豆大的雨点，疯狂地抽打着地面和山体。即使深埋地下，也能听到那闷雷般的雨声和狂风穿过通风口缝隙时发出的、如同鬼哭狼嚎般的尖啸。
防空洞内，气温骤降，潮湿阴冷的空气仿佛能渗入骨髓。唯一的烛火在气流中剧烈摇曳，将四人的影子扭曲成张牙舞爪的形状，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
“这鬼天气……”秦雪裹紧了身上单薄的毯子，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她的伤处在这种潮湿环境下隐隐作痛。
苏婉清将最后一点干燥的柴火（主要是找到的废旧木料）添进那个被严格限制使用的小火堆里，试图驱散一些寒意。火光映照着她忧心忡忡的脸。“雨这么大，不知道那些刚播下去的种子会不会被泡坏……”
林枫守在门边，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暴雨固然增加了丧尸活动的难度，但也可能掩盖其他危险的声音，比如……某些趁雨夜行动的、不怀好意的人类。
林小雨蜷缩在苏婉清身边，小手冰凉。她最怕打雷，此刻每一声闷雷滚过，她都忍不住瑟缩一下。
就在这时，一声与雷鸣截然不同的、极其沉闷的巨响，隐约从防空洞的某个深处传来！紧接着，是一连串碎石滚落的“哗啦”声！
“什么声音？！”秦雪瞬间抓起放在手边的甩棍，警惕地望向通道方向。
林枫猛地站直身体，眼神锐利如鹰。“不是雷声。是从里面传来的！”
声音的来源，似乎正是他们之前封死的、那个通往深处被堵塞通道的方向！
“难道是……塌方？”苏婉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暴雨浸泡山体，引发局部坍塌，这并非不可能！
“我去看看。”林枫毫不犹豫，抓起消防斧和手电就要出门。
“我跟你一起去！”秦雪立刻起身，动作牵扯到伤处，让她眉头皱了一下，但眼神依旧坚决。
“不行！你的伤还没好！”苏婉清急忙阻止。
“没事！总不能一直当个废人！”秦雪的语气带着一股执拗，她看向林枫，“多一个人多一份照应。”
林枫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外面依旧狂暴的雨声，点了点头：“跟上，小心。”
他又看向苏婉清和林小雨：“锁好门，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两人郑重地点头。苏婉清将消防斧塞到林小雨手里，自己则紧紧握住了那把磨尖的钢筋。
林枫和秦雪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昏暗的通道尽头。指挥室里，只剩下苏婉清和林小雨，以及门外那令人心悸的狂风暴雨声，还有那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持续不断的碎石滚落声。
等待变得无比漫长而煎熬。每一秒都像是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苏婉清紧紧搂着林小雨，能感觉到女孩单薄的身体在不住地发抖。她自己的心脏也跳得如同擂鼓，各种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塌方掩埋？遭遇新型变异体？还是……其他更糟糕的情况？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通道那头除了持续的、令人不安的碎石声，再没有其他动静。林枫和秦雪仿佛被黑暗吞噬了一般。
“苏姐姐……林枫哥哥他们……会不会……”林小雨的声音带着哭腔，恐惧已经达到了顶点。
“不会的！他们一定会没事的！”苏婉清打断她，声音却带着自己都无法说服的颤抖。她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铁门，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就在苏婉清几乎要被绝望彻底淹没时，通道里终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是两个人的脚步声！虽然沉重，但节奏清晰！
苏婉清猛地站起身，冲到门边，迫不及待地拉开门帘。
林枫和秦雪回来了。两人比离开时更加狼狈，浑身湿透，沾满了泥浆和灰尘，秦雪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呼吸急促，显然刚才的行动牵动了她的伤势。但他们的眼神里，除了疲惫，更有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和凝重。
“怎么回事？是塌方吗？”苏婉清急忙问道，递上之前准备好的、仅有的干布。
林枫接过布，胡乱擦了把脸，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得可怕：“不是塌方……是通道……被从另一边……挖开了！”
“什么？！”苏婉清和林小雨同时惊呼出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挖开了？被什么？”苏婉清的声音发紧。
“看不清。”秦雪喘息着接口，她靠在门框上，支撑着有些虚脱的身体，“我们赶到的时候，只看到原本被堵死的通道口，被破开了一个大洞！边缘……有很深的爪痕，不像是工具……而且，我们听到了……很多……很多爬行的声音，从洞的另一边传来……”
爪痕？爬行的声音？
联想到之前遇到的带毒敏捷型变异体，以及林枫观察到的、体型庞大似乎能指挥尸群的变异体，一个更可怕的可能性浮现在众人脑海——难道，是另一种擅长挖掘、或者群体行动的变异体？
这个防空洞，不再安全了！它们可能从任何意想不到的方向钻进来！
“那个洞……有多大？能堵住吗？”苏婉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林枫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洞不小，我们暂时用能找到的碎石和预制板碎片勉强堵住了，但不牢固。撑不了多久。”他看了一眼外面依旧肆虐的暴雨，“必须立刻转移！这里不能待了！”
转移？在这暴雨倾盆、危机四伏的深夜？能转移到哪里去？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四人淹没。刚刚看到的一丝种种希望，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来自地底的威胁击得粉碎。
秦雪因为伤势和刚才的剧烈运动，加上这沉重的打击，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离她最近的林枫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就在他扶住秦雪的瞬间，苏婉清清楚地看到，秦雪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然后，她并没有立刻推开，反而像是脱力般，将一部分重量靠在了林枫的手臂上。而林枫，也没有立刻松开。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苏婉清看着林枫扶着秦雪胳膊的手，看着秦雪微微倚靠向他的姿态，尽管知道这很可能只是危急关头的本能反应，但一股尖锐的、陌生的刺痛感，还是毫无预兆地刺穿了她的心脏，让她呼吸一窒。
她飞快地低下头，掩饰住瞬间苍白的脸色和眼底翻涌的酸涩，转身去拿所剩无几的物资，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那……那我们赶紧收拾东西。”
林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目光扫过苏婉清刻意避开的侧脸和微微僵硬的背影，扶住秦雪的手臂动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有松开。秦雪也借着这股力道站稳了身体，轻轻挣脱了他的手，低声道：“我没事了。”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而尴尬。外界的暴雨和来自地底的威胁迫在眉睫，而内心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风暴的苏婉清，却感觉那道一直存在于她和林枫之间、原本似乎正在消融的冰墙，在这一刻，仿佛又无声地加厚了几分。
前路茫茫，风雨如晦。而信任的基石与初生的情愫，在这生死一线的雨夜，也迎来了第一次严峻的考验。裂痕虽细微，却真实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