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言拿着新鲜出炉,更正后的户籍证明和新的户口迁移证,心里一块大石彻底落地,正脚步轻快地走出公安局大门,迎头就撞上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慕言?你怎么在这?”周宏远刚从外面办事回来,手里还拿着个文件袋,看见沈慕言从公安局出来,脸上露出惊讶的笑容。
“周叔?”沈慕言也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我过来办点事。”
“办事?办什么事还得跑公安局?是不是遇到啥麻烦了?”周宏远关切地问,下意识地就想像以前那样拍拍小伙子的肩膀,手伸到一半,目光落在沈慕言身上时,动作却猛地顿住了。
他这才注意到,今天的沈慕言有些不一样。
“你……慕言,你……你小子怎么穿成这样?”他脑子里第一反应是这孩子在搞什么名堂?还是受什么刺激了?
沈慕言看到周宏远这副见了鬼似的表情,心里有点想笑,又觉得有点尴尬。
她知道这事对熟人冲击更大,挠了挠头,露出一丝不好意思但又坦然的笑容:“周叔,这个……说来话长。我确实是来公安局办事的,就是办这个事。”
她扬了扬手里还捏着的户籍证明:“要不……咱们进去说?站门口怪扎眼的。”
周宏远连忙点头:“对对,进去说,进去说!我这正想等会儿去喊你呢,这下巧了,省得我跑一趟了。”
他说着,一边引着沈慕言往回走,一边还是忍不住频频侧目去看沈慕言,眼神里的疑惑都快溢出来了。
两人回到公安局里面,周宏远直接领着沈慕言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周宏远也顾不上坐,就站在沈慕言对面,一双眼睛跟探照灯似的,紧紧盯着她:“慕言,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怎么换上女同志的衣服了?还有,你刚才说来办什么事?”
他的语气里除了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严肃。
沈慕言知道瞒不过去,也没打算瞒。
她在周宏远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将手里的帆布包放在腿上,从里面先拿出了那份刚刚办好的户籍更正证明,递了过去。
“周叔,您先看看这个。”
周宏远接过证明,目光落在上面,瞳孔猛地一缩,猛地抬起头,看向沈慕言,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这……这是……你的?性别更正?你……”
一个惊人的、不可思议的念头在他脑中成形,让他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沈慕言迎着他震惊的目光,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却肯定:“是的,周叔。这份证明是我的。我真实性别是女性。过去因为一些家庭情况,一直以男性身份生活,户籍也登记错了。
现在考上了西北军区医院,所有的档案信息必须真实,所以我今天来,就是申请更正户籍性别,现在已经办妥了。”
她顿了顿,看着周宏远依旧有些回不过神的表情,又补充道:“我们大队长和村长也知道这件事,今天给我并出具了证明。”
周宏远缓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正想说什么,沈慕言又继续说道:“对了,这件事雅姐也知道,不过前些日子我没改户籍,还有家里的事没办完,所以雅姐帮我保密了。”
“难怪那丫头和你这么亲近,你林姨还说她不懂得避嫌,原来那丫头早知道。”周宏远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沈慕言干笑两声,扯开话题:“对了,周叔,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周宏远被她这一打岔,才想起正事,脸上的震惊和感慨暂且压下,神情变得有些微妙,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哦,对。是这么回事,昨天下午,景行那小子往我办公室打了个电话,说是有事找你,让你尽快给他回个电话。我本来打算今天晚点去县医院找你的,正好碰上了。”
霍景行?打电话找她?沈慕言挑挑眉,有些意外,自己前几天邮寄的信,他没收到吗?
“啊?他找我?”沈慕言下意识地问:“那……周叔,我现在能用您办公室的电话给他回过去吗?”
周宏远看着她,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忍住,压低声音问道:“慕言啊,你先别急。我问你,你是不是……是不是跟霍家那边闹什么不愉快了?景行那小子,是不是听说了什么,特意打电话来找你……麻烦?”
他眉头紧锁,语气里带着长辈的关切和一丝不赞同:“说起来,你这事儿……唉,叔得说你两句。当初你跟霍家姑娘那婚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你是女的,那……那你当初是怎么跟霍家姑娘结婚的?你这……这不是骗婚吗?你这做法,可不地道啊!”
周宏远显然是从最传统的角度,把这事理解成了沈慕言欺骗了霍家,现在霍家回城可能甩了她,霍景行作为兄长来替妹妹讨说法。
沈慕言一听,知道周宏远误会大了,连忙摆手解释:“周叔,您误会了!不是您想的那样!我跟霍家,从一开始就是说明白了的!”
她坐直身体,语气认真:“我和阿瑶……我们之间根本没有真正的婚姻关系。从头到尾,这就是一个合作,一个约定。我当初……确实有些难处。而霍家当时处境也比较微妙,所以……这件事,我们彼此心知肚明,不存在谁骗谁。”
沈慕言看着周宏远依旧有些将信将疑的表情,补充道:“至于霍家调回城,那是组织上的正常工作安排。我们早就说好了,等时机合适,就解除这个名义上的关系。现在霍家调走了,我也考上了军区医院,正好是时候了。”
周宏远听完这番解释,脸上的疑虑才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恍然和哭笑不得的表情:“原来是这样……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真是胆子大!主意也大!这种事也能拿来合作?”
他摇了摇头,但语气已经缓和下来:“不过,既然是双方自愿,说清楚了,那倒也算不上欺骗。你给景行回电话吧,我出去一下。”
他走出几步,又转身:“对了,你知道他部队的电话吧?”
沈慕言点头:“哦,我知道,谢谢周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