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刚过，山道上的风卷起几片落叶，砸在灵铺门前的石阶上。檐下铜铃晃了两下，声音短促。
陈玄坐在柜台后，手里捏着那张被烧剩的灰烬残角。他没看系统界面，只是把灰末倒在掌心，吹了一口气。灰粒散开，在阳光下显出一道极淡的符纹痕迹，随即消失。
他知道太白金星留下的不只是神识样本，还有追踪意图。但他也回敬了一手——那枚贴在桌底的灵纹纸里，混进了商铺的反向标记。下次对方靠近，系统会自动识别波动频率。
他合上抽屉，取出新的玉简，准备重录一份交易备档。
门外云气再起。
这一次没有翻涌，也没有停顿，云层像是被人从中间剖开，一条笔直的小路通到门口。太白金星踏步而来，依旧穿素白道袍，手中玉杖轻点地面，步伐比上次稳了许多。
陈玄起身迎到门边。
“这么快就回来了？”他说。
太白金星点头，目光扫过铺内货架，最后落在陈玄脸上。
“试药结果出来了。”他开口，“两位闭关的老臣服下一粒九蕴宁神丹，神识恢复三成，昨夜已能自行运转功法。还有一位走火边缘的巡查使，靠静元小还丹压住了经脉躁动。”
陈玄不动声色：“效果不错。”
“不是不错。”太白金星走进来，坐到主位，“是远超预期。清心露要连用半月才见微效，你们这丹，一粒顶七日调养。”
陈玄没笑，也没接话。他回到座位，手指在桌面敲了一下，后台开启客户专属通道。商品目录刷新，新增了“天庭特供”分类，但内容为空，只标着“权限未解锁”。
太白金星看着他：“我这次来，是为谈长期合作。”
“我也正有此意。”陈玄说。
两人对视片刻，气氛不再像上次那样试探。太白金星袖口微动，取出一枚玉牌放在桌上。玉牌呈青灰色，正面刻着“巡天令”三字。
“这是我在天庭监察司的副职凭证。”他说，“凭此可申请部分禁地通行许可。你之前提的南天门西废弃药园和雾礁岛，我可以帮你递报。”
陈玄伸手拿起玉牌，注入一丝神识探查。信息流很快反馈：此令属实，权限覆盖昆仑外围至东海浅域，有效期三年。
“你能批下来？”他问。
“不能。”太白金星摇头，“但我能推动议程。最终决定权在玉帝手中，不过若能证明采集行为不会引发外患，通过几率不小。”
陈玄放下玉牌。
“我要的不只是名义上报。”他说，“我希望拿到实际准入资格。每月一次，每次停留不超过三日。期间不破坏地脉，不带走原生灵植，只取成熟药材。”
“这个条件合理。”太白金星点头，“我会附议，并以个人信誉担保你的行为。”
“那你想要什么？”陈玄盯着他。
“每月一批九蕴宁神丹，不少于十瓶。”太白金星说，“另外，若有新研制的安神类丹方，优先提供天庭评估。”
“数量太多。”陈玄摇头，“每炉十二粒，十瓶就是一百二十粒，相当于我三个月的产量。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们提供炼制材料。”陈玄说，“昆仑虚夜露难采，紫芝芯稀少，阴火精粹更是可遇不可求。如果天庭能供应这些主材，我可以把月供提到十五瓶。”
太白金星皱眉：“这些材料都属高阶资源，需审批配额。”
“那就换一种方式。”陈玄拿出一张清单，“我列了个等价置换表。比如三千中品灵石换一瓶，或者用同等价值的药材抵账。你们缺丹药，我缺原料，各取所需。”
太白金星接过清单细看。上面写着：
- 昆仑夜露三滴 → 抵一瓶九蕴宁神丹
- 紫芝芯一支 → 抵半瓶
- 阴火精粹一小团 → 抵两瓶
他沉默片刻：“你很懂行情。”
“做久了就知道。”陈玄说，“我不指望一口吃成胖子，只想建立稳定交换机制。你们给资源，我给成品。谁也不占谁便宜。”
太白金星抬头：“你不怕我们哪天翻脸，直接征用你的铺子？”
“怕。”陈玄说，“但更怕什么都不做，等着被人吞掉。与其藏起来偷偷摸摸，不如亮出来，找个靠山。”
“你觉得天庭是你靠山？”
“现在不是。”陈玄看着他，“但如果今天我们能把规矩定下来，以后就是。”
太白金星笑了。这一回，笑容比上次自然。
“好。”他说，“我就喜欢跟明白人说话。”
他收起清单，从袖中取出一块青铜令牌，轻轻推到桌面上。
“这是临时通行凭证，允许持令者进入南天门西侧五百里内区域，包括你说的废弃药园。有效期七日，到期自动失效。”
陈玄拿起来查看。令牌背面有一行小字：**仅限采集寒髓草，不得擅启封印或扰动阵基**。
“条件苛刻。”他说。
“已经是破例。”太白金星道，“你要想进雾礁岛，还得等龙族那边松口。不过我可以先给你这块，让你试试水。”
陈玄点头：“可以。”
他打开系统界面，在“太白金星”档案下点击确认。客户等级由“待接洽”升为“b级优先合作对象”。备注栏自动更新：【首次试用有效，达成初步协议，建议追加绑定条款】。
他又调出新品计划表，在“归真续脉丸”条目下添加一行：【目标客户扩展至天庭高层，定价策略调整】。
做完这些，他抬眼看向太白金星。
“第一批订单什么时候签？”
“现在就可以。”太白金星说，“两瓶九蕴宁神丹，按原价。后续每月十五瓶，从下个月开始，提前五日预约，交付地点仍是这里。”
“行。”陈玄取出一枚空白玉简，输入条款，递过去。
太白金星接过，神识扫入，确认无误后打出一道印记。玉简泛起微光，表示双方认可。
“交付时间？”他问。
“三日后。”陈玄说，“带齐灵石来取。”
“还是不送货？”
“我不出门。”陈玄说，“买家自来。”
太白金星笑了笑，收起玉简。他站起身，走到门口又停下。
“外面盯你的人不少。”他说，“刚才进来时，感觉到三股窥探气息，东边一道，北面一道，地下还有一缕。”
“我知道。”陈玄说。
“有些人不会像我这么讲理。”太白金星回头，“你要小心。”
“我会的。”陈玄送他出门，“多谢提醒。”
太白金星点头，转身离去。云气升起，将他托起，很快消失在高空。
陈玄站在门口看了一会，直到云散尽才转身回来。
他把那块青铜令牌放进抽屉，锁好。然后撕下一页账本纸，写下第一条记录：
【九蕴宁神丹，售出两瓶，换六千灵石；达成月供协议，换取南天门西通行许可】
写完，他又补了一句：
【与天庭合作正式开启，首单落地，后续观察各方反应】
合上本子，他抬头看向货架。
三瓶展示丹药仍在原位。中间那瓶静元小还丹，原本该有五粒，现在只剩两粒。他记得自己收回时是满的。
他盯着瓶子看了两秒，手指在桌沿敲了一下。
系统提示跳出：【检测到微量神识残留，来源：货架第三层左侧】
他走过去，掀开隔板底部。一张薄如蝉翼的符纸贴在那里，已被系统标记为“被动侦测装置”。
他取下来，扔进炉子里。
火焰燃起，符纸化作黑灰，飘出一股极淡的香气。
他知道是谁留下的。
不是太白金星。
那人来过，没打招呼，也没现身，悄悄放了这张纸，又悄悄走了。
他坐回椅子，翻开账本，准备重写一条新记。
笔尖刚落下，系统突然震动。
【新任务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