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的手从阵图上移开，掌心那点金光缓缓沉入皮肤。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目光扫过灵铺四周。刚才还弥漫在空气里的黑雾已经淡了，只剩下几缕残丝在结界边缘飘荡，像是被风吹散的灰烬。
白虎喘了口气，肩膀上的布条渗出血迹。他抬手抹了把脸，盯着远处天边。
“人走了。”
陈玄点头。
他知道那些人不会再回来。命契被反向污染，契约通道崩塌，主使者就算想再派人，也得重新建立连接。而那一句“西天藏经阁第三层暗室”，已经让对方付出了代价。
他抬起左手，轮回眼微微一动。视野里，两条断裂的命契线正在慢慢消散，像烧断的细绳，最后一点火光熄灭在空中。
战斗结束了。
白虎活动了下手臂，疼得皱眉。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拳头上裂开的皮肉，又抬头看向陈玄。
“你不追？”
“不用。”陈玄说，“他们不是逃，是被系统踢出去的。强行留人，只会触发更深层的反制规则。”
他说完，转身走向灵铺门口。脚步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得稳。
门还没开，但他已经能感觉到外面的变化。山风比刚才安静了，连岩缝里的虫鸣都停了。这不是死寂，是有人在看，在等，在试探这座灵铺接下来会怎么做。
他站在门槛前，右手轻轻搭上门框。
“白虎。”
“嗯。”
“去清点库存，把‘反售’系列符箓调三成出来。明天早上挂‘战损特供’价签——只限今日，售罄即止。”
白虎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他明白了。
这不是庆祝胜利，是在宣告规则还在运转。商铺没倒，反而趁机推出新商品。那些原本观望的人，看到这一幕，自然知道该往哪边站。
“行。”他应了一声，转身往里走，脚步比刚才轻快了些。
陈玄没动。他站在那里，指尖忽然动了一下。一缕未散尽的黑雾飘到他面前，被他用香火经验裹住，一点点压缩成豆大的一点，收进袖子里最底层的储物袋。
这是战利品，也是证据。
证明他不仅能挡住强兑，还能把敌人的命契变成自己的资源。
他抬起头，看向山下。
两道遁光正从东、西两个方向靠近。速度很慢，飞到十里外就停了下来，悬在半空，没有再往前。
他们在等。
等一个信号，等一句允许，或者等一场失败后的混乱。
陈玄没说话，也没召他们上来。
他只是抬起手，轻轻叩了三下门框。
咚。
第一声落下时，山风突然静了。
咚。
第二声之后，灵铺上方那道还未完全修复的结界光幕，边缘开始泛起微弱的金线。
咚。
第三声结束，最后一道裂痕悄然闭合。整个过程没有震动，也没有光芒爆发，就像伤口自己长好了。
远处那两道遁光微微晃动，其中一道转向南边，另一道仍停留在原地，似乎还在犹豫。
陈玄收回手，垂在身侧。
他知道这些人很快就会来。带着礼物，带着消息，带着各自的打算。
但现在还不需要见。
他要让他们先看清楚——这座灵铺没有受损，反而更稳了。敌人来了，败了，走了，什么都没带走。而他站在这里，连位置都没换。
这才是最有力的回答。
白虎从后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份清单。他递过去，语气有点低。
“损失不大。三张高阶防御符被毁，两枚阵眼石碎了，其他都还好。‘反售’符还有七十三张，按你说的，可以拿出二十张做特供。”
陈玄接过清单，扫了一眼，点了点头。
“挂出去吧。价格标低一点，但注明‘限购一张’。”
“你是想让更多人参与进来？”
“不是参与。”陈玄说，“是让他们觉得自己买到了东西。只要买了，就会觉得和我们是一边的。”
白虎哼了一声：“你这脑子，真是钻钱眼里去了。”
“不是钱。”陈玄看着远处那道仍悬着的遁光，“是规则。谁认可这个定价，谁就在我的体系里。”
他把清单递回去，又补充了一句：“等他们来了，别急着开门。先让他们在外面等一会儿。”
“故意晾着？”
“不是晾。”陈玄说，“是让他们看清，是谁在等谁。”
白虎没再问，转身回铺子里准备去了。
陈玄一个人站在门口，风吹过来，带着一点焦味，还有泥土的气息。
他没动。
山下那道遁光终于有了动作，缓缓下降了几丈，停在离地百丈的位置。这次没有停留，而是继续往下，像是下定了决心。
另一道原本飞走的，也在南边拐了个弯，重新折返。
越来越多人会来。
有的是真心祝贺，有的是来看看虚实，还有的，可能是替背后的人探路。
他不在乎。
只要他们承认这座灵铺还能交易，只要他们愿意走进来谈价格，那就够了。
他抬起手，摸了摸左眼。
轮回眼深处，两点金芒缓缓转动，像秤盘上的星子，随时准备衡量下一单买卖的价值。
远处，第一道遁光落在山门前。
来人穿着青色长袍，手里提着一个木盒，站在台阶下，没有往上走。
他抬头望着灵铺，张了嘴，刚要开口——
陈玄抬起手，打断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