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磊盯着车载屏幕，李三的脸还定格在最后那个扭曲的求救画面。车子已经开回基地大门前，轮胎压过焦黑的残骸，发出嘎吱声。他没下车，也没说话，手指一直按着胸口火种印记的位置。
川音察觉到异常：“你还在看那段视频？”
“不是看。”冯磊低声说，“我在记他的眼神。”
他把终端拔下来，直接插进火种母机的接口槽。一道蓝光闪过，系统开始强制扫描。他知道教派能用生物信号做中继，就一定留了后门程序。如果刚才那条信息里藏着意识诱导代码，现在就必须清掉。
“启动离线协议。”他说，“切断所有外部链接，包括备用频段。”
川音照做。车身轻震，所有外接信号灯熄灭。她知道冯磊在防什么——不是怕被追踪，是怕自己心软。
五分钟后，警报解除。数据流干净，没有残留指令。
冯磊终于推开车门，走了进去。风鸢已经在指挥室等他，石山站在武器库门口，影璃靠墙站着，手里转着匕首。
“你们都看到了？”冯磊问。
风鸢点头：“那个叫李三的人，是你以前的队友？”
“三年前一起找能源模块，他在一次塌方里失踪。”冯磊走到战术台前，打开地图，“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但现在我知道，他们不是要打我们，是要让我们犹豫。”
他抬眼看着三人：“但他们错了。我们可以记住人，但不能被记忆绊住手脚。”
石山握紧锤柄：“接下来怎么干？”
“备战。”冯磊按下按钮，整个基地进入红色警戒状态，“他们想来，我们就准备好。让他们看看什么叫主场。”
川音立刻行动。她将火种母机切换成战备模式，自检系统全开。能量炮充能效率提到98%，新增三组弹药模块预装就位；护盾协议升级为离线版本，防止远程劫持；五套应急战术程序载入主控芯片，随时可调用。
“我现在就像一把上了膛的枪。”她说，“就差一声命令。”
冯磊点头：“那就等着扣扳机。”
风鸢转身离开，直奔高台。她的翼刃拆下来摆在工作台上，一块块检查合金刃口有没有裂痕。能量线路重新校准，飞行姿态算法刷新三次，直到响应速度提升到毫秒级。
她对着空气说：“你们拿旧人出来说事？行啊，我翅膀硬得很。”
石山进了重型工坊。新熔的钨钢层嵌进石锤头部，他抡起来砸向测试桩，墙面瞬间炸出蛛网状裂纹。柄部加装防震环，握感更稳。他又试了三下，每一击都比上一次重。
“来一个碎一个。”他把锤扛在肩上，“不够我练手。”
影璃回到暗室。隐形装置最后一次检测，她穿上作战服，走进监控区。三次穿越警戒线，川音的雷达都没捕捉到轨迹。她站在死角处低声说：
“我可以出现在他们最想不到的地方。第一刀，必见血。”
冯磊巡营一圈。他先到风鸢那边，看她调试翼刃。
“别让过去拖慢你。”他说。
风鸢抬头：“我没那么脆弱。”
“我知道。”冯磊拍她肩膀，“所以我才让你守高空。”
他走到石山那儿，看对方一锤砸穿混凝土柱。
“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合作吗？”冯磊问。
“拆废车换零件。”石山咧嘴一笑，“你说这破铁堆值五个能量块，结果真卖出去了。”
“那时候我们就比别人会算账。”冯磊说，“现在也一样。”
最后他停在影璃面前。她没说话，只是点头。
“你的眼睛比谁都快。”冯磊说，“这次也一样。”
影璃嘴角微动：“我会让他们闭眼前，先听见刀响。”
所有人归位。基地封闭，电源转入地下线路，非必要设备全部断电。川音变形为银灰色轿车，静静停在主门前，引擎低鸣。
冯磊站在门前台阶上，抬头看天。灰蒙蒙的云层压得很低，风带着金属锈味吹过来。
“他们给了三小时。”他说，“现在还剩四十七分钟。”
川音回应：“我已经准备好了。”
“我也一样。”冯磊摸了摸腰间的机械刃。
风鸢升到了望塔，展开翼刃，锁定三百六十度空域。她的呼吸平稳，手指搭在发射键上。
石山守在预定突破口，锤子插在地上，双手抱胸。他盯着前方道路，眼睛一眨不眨。
影璃消失在阴影里。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但每个人都知道她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没有动静，连机械兽的嘶吼都听不见。安静得像是风暴前的最后一秒。
冯磊低头看了看掌心。火种印记还在发烫，但不再刺痛。它像一块烙铁，贴在皮肤上，提醒他别忘了是谁把他逼到这里的。
“你以为用人就能吓住我们？”他轻声对川音说。
“那你就错了。”
川音灯光闪了一下：“我随时可以开火。”
“不急。”冯磊望着远处的地平线，“让他们走近点。”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倒计时。三十七分十四秒。
通讯频道突然跳出来一条新消息。没有文字，只有一段音频。
冯磊点了播放。
还是那个变调的声音，但这次背景音不同了。不再是蜂鸣，而是人的呼吸声，很浅，很慢，像是被强行维持的生命体征。
“冯磊……”声音响起，“你真的不在乎老队友了吗？”
冯磊没关掉音频。他把它外放出来，让所有人都听见。
然后他对川音说：
“把这个信号源定位。”
川音立刻开始追踪：“频率跳跃式传输，源头在移动，可能是车载设备。”
“不是矿井？”冯磊问。
“不是。”川音回答，“他们在路上，朝我们这边来。”
冯磊冷笑：“敢靠近，就别想回去。”
他打开公共频道：“全员注意，目标正在接近，预计二十分钟内抵达。这不是演习，这是决战。”
风鸢回应：“高空视野清晰，无其他支援单位。”
石山握紧锤：“我就等这句话。”
影璃沉默几秒，传来一句：“我已就位，等你下令。”
冯磊最后看了一圈基地。一切都在掌控中。武器、人员、系统，全都到位。
他对着通讯器说：
“他们想用活人当盾牌？”
“那我们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战士。”
说完，他拔出机械刃，插进地面。刀身震动，发出低频嗡鸣。
川音的车灯由蓝转红。
倒计时：十九分零三秒。
冯磊站在门前，风吹起他的衣角。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盯着前方那条通往基地的道路。
远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个移动光点。
越来越近。
冯磊抬起手，做了个下压手势。
所有人屏息。
光点变成一辆装甲车，没有标识，车顶架着信号接收器。
车速放缓，在距离基地五百米处停下。
车门缓缓打开。
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撑着地面。
指节发白，指甲断裂，掌心全是血痕。
那只手，很像李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