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口鲜血，毫无征兆的从秦川口中喷出，溅在他面前的文件上。白色的纸张，瞬间被染上了一片鲜红。
“秦……秦司长！”
身后传来孟瑶一声变了调的尖叫。
她手里的咖啡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滚烫的液体和瓷片溅了一地，但她已经顾不上了。她的脸色煞白，连滚带爬的冲到了办公桌前。
她看到了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她的老板，那个不管面对多大压力，都永远身姿挺拔的男人，此刻正瘫坐在那把大班椅上，像是没了生气。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眼窝深深凹陷下去，双眼布满血丝，瞳孔涣散，失去了焦距。
“秦司长！您怎么了？您别吓我啊！来人！快来人啊！”
孟瑶彻底慌了神，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老板绝对不能出事。她急的眼泪都涌了出来，手忙脚乱的想去拿桌上的电话叫救护车，可手抖的连话筒都拿不起来。
情急之下，她也顾不上男女有别，直接扑了过去，想把秦川从椅子上扶起来。
她的身体撞进秦川的怀里，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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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瑶今天穿了一件修身的V领白衬衫，外面套着一件深色西装马甲。她这么一扑，本就紧绷的衬衫最上面那颗纽扣被撑开，隐约能看到一片雪白。
“秦司长……您醒醒……您看看我……”
她哭喊着，伸手去探他的额头。秦川闻到了一股栀子花香，也感受到了女孩的体温。
迷离之中，秦川涣散的瞳孔，似乎终于重新聚焦了一丝光亮。
他看到一张哭花了的脸在自己眼前放大，眼里满是惊恐和担忧。他能感觉到她柔软的身体正紧紧贴着自己，一股馨香传来，他甚至能看到她因为急促呼吸而剧烈起伏的胸口，以及V领下的弧线……
不行……
不能睡……
秦川的脑海里，只剩下这最后一个念头。
连续七十多个小时的高强度运算，早已将他的精神和体力压榨到了极限。刚才那口血，就是他精神即将崩塌的警告。
他知道，自己一旦在这时候倒下，就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而钱振宇和那个财政部的孙处长，就会取得胜利。
不！绝不！
一股力量从他心底猛然爆发。
“滚开！”
秦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一声沙哑的低吼。他猛的一伸手，将趴在自己身上的孟瑶一把推开。
孟瑶没防备，惊呼一声，踉跄几步摔坐在地上。高跟鞋的鞋跟在地毯上划出一道痕迹，套裙也因为这个姿势向上缩起，露出了大半截穿着丝袜的大腿。
“秦……司长？”
她顾不上狼狈和脚踝的扭痛，只是难以置信的看着办公桌后那个重新坐直的男人。
秦川的脸色依旧苍白，嘴角的血迹都还没来得及擦。
但他的那双眼睛……变了！
之前的涣散和空洞，在这一刻被一种疯狂所取代。
那眼神充满了同归于尽的决绝。
他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虚空，在他的视野里，那个数据模型世界已经开始剧烈震动、崩塌。
精神力耗尽了。
“系统！”
他在心中咆哮。
“再给我十分钟！”
【警告！宿主精神力已跌破百分之五！强行继续运算将导致脑死亡！请立刻终止！】
“我让你继续！”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咆哮，就在整个虚拟宇宙即将化为碎片的最后一刹那。
叮！
一声清脆的系统提示音骤然响起。
一切都静止了。
那本已开始崩溃的数据洪流，瞬间停滞。
在庞大的数据中，一份来自财政部深层档案库的电子文件被一道金色光柱标记了出来。
找到了！
秦川的精神为之一振。
他的意识如同一道光，飞快的朝着那份被标记的文件冲了过去。
文件的标题，清晰的出现在他眼前——
关于西部地区基础设施建设财政补贴综合折旧率的最终核定测算表！
就是它！
这是一个纯粹的技术性文件，也是整个西部大开发项目所有后续资金流向测算的核心基础参数之一。
“放大！”
伴随着秦川的指令，文件被瞬间打开。一张由无数行列数字构成的数据表格，占据了他整个视野。
“锁定异常参数！最大倍率放大！”
嗡——
画面开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表格的某一个单元格疯狂拉近。
一万倍！
十万倍！
一百万倍！
终于！
在那一串由十几个数字构成的参数链中，一个微小到如同尘埃的小数点，被一个不断闪烁的血色圆圈，狠狠的标记了出来。
【致命逻辑奇点已锁定！】
【奇点类型：关键性基础参数，小数点错位！】
【错位偏差值：0.001%】
【错误评估：该错误将导致整个项目后续所有资金测算模型，产生超过百分之三千的链式数据偏差！最终，将使项目在理论层面，呈现出巨额亏损与无底洞式投入的错误结论！】
轰！
当这行最终的判决书清晰的出现在秦川的视野里时，他脑中轰然作响。
他瞬间就明白了所有！
全明白了！
一根头发丝。
一根微小到连制定这份表格的精算师本人，都未必能察觉到的致命头发丝！
这个可以忽略不计的错误，经过十几个部委、数十次协调、长达数年的复杂演算和利益博弈之后，最终引发了灾难性的后果。
这才是所有问题的根源。部委们互相推诿，各省争抢资金，一个能创造万亿利润的超级金矿变成人人避之不及的烂摊子，全都是因为它！
他瞬间豁然开朗，让他因为虚弱而冰冷的身体，都开始不受控制的战栗。
哈哈……哈哈哈哈！
钱振宇！孙卫民！
你们千算万算，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将我彻底困死在这个泥潭里。
却怎么也算不到……
老子，是开着挂来的！
“系统！”
从濒死边缘重获新生的秦川，脸上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
“以这个修正后的参数为基础变量！”
“——为我，重新演算整个项目的资金流动模型！”
“他们不是喜欢看雪吗？”
他缓缓的闭上眼，靠在冰冷的椅背上，声音嘶哑，却带着宣判的意味。
“那我就让这场由我亲手掀起的雪崩……埋葬所有的人。”
一场好戏，终于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