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荣漓白沉默转身,一言不发。
经历这么多事,若他还像曾经一样天真,他受的苦就都是活该。
“那就多谢秦监军了。”
“我也想知道,秦监军是如何关照我的。”
他脊背挺直,语气有些不咸不淡。
“你……”守门的侍卫感觉吃了个软钉子,有些不悦。
他不敢对南荣漓白如何,面对怜花两人,却没有那么客气。
“滚进去,还让爷请你们不成?”
长枪重重砸向怜花的脊背,她疼得满头冷汗,屁滚尿流的爬进去。
砰——
房门再次被关上。
原来的烛火已经燃烧殆尽,屋内黑乎乎,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
外面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
李公公尖细的嗓音恍若厉鬼,在寂静的夜里,听得人头皮发麻。
怜花两人瑟瑟发抖,根本睡不着。
南荣漓白安静闭上眼睛,浅浅眯了一觉。
只是这一觉到底睡得不算安生。
天色刚亮,外面就传来惊恐的叫声。
“哎呀,快过来,出人命了。”
声音很近,门外脚步声凌乱。
南荣漓白睁开眼,迟疑地推开营帐的大门。
门口的侍卫见他出来,随意扫了一眼,倒是没有阻拦的意思。
南荣漓白视线望向不远处。
那里应该是杨威他们的营帐。
他嘴唇动了动,“谁死了?”
“是那个太监和老妇。”侍卫啧了一声,“杨威那个莽夫,酒醒之后发现自己睡了两个老东西,一怒之下,把人捅死了。”
“刚才我去看了一眼,据说那两人被捅的肠穿肚烂。脑袋被砍下来滚了很远,连全尸都没留下来。”
说到这里,他眉梢高高挑起,慢悠悠叹息一声。
“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这杨威也真是狠心。”
“不过杨威违反军规,草菅人命,这千户的位置应该也保不住了,说不准要被杖责一顿,赶出军营去。”
“这么多年才熬到这个位置,一下子鸡飞蛋打,真是够不值的。”
他尾音揶揄地拖长,眼中没有半点对人命的可惜,皆是习以为常的冷漠。
南荣漓白眼睑轻颤。没想到那两个人,竟然这么快就死了。
还死相这般凄惨。
他没了再问的意思,转身回了营帐。
刚一进门,就对上两张惨白的脸。
怜花喉头快速滚动,沙哑出声,“这么快就死了……这才第一天啊。”
“我们又能活多久呢?”
她脸色惨白,惶惶不可终日。
气恼她背叛的夏玉也没了针锋相对的力气,躲在角落掉眼泪。
南荣漓白没有作声。
见南荣漓白没有出言安慰,怜花有些不满地皱眉,却也无可奈何。
她心中有些后悔,若是早知是这样的结果,当初就该冒险求情。
也好过像现在一般,不但落入险境,还把南荣漓白得罪死了,一点依靠都没有。
三人各自占据一角,谁也没有说话。
屋内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只感觉屋内又暗了下来,外面再次传来暧昧的低吟。
怜花按住有些抽痛的胃部。
“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为什么没人给咱们送饭?”
“他们不会是把咱们忘了吧?”夏玉也有些着急。
两人下意识看向南荣漓白,想让他出去问问。
南荣漓白也有点饿,他却不想出头,沉默地别开脸。
夏玉咬牙,又无可奈何,与怜花商量两句,起身走到门口。撑起笑脸与侍卫打探。
“请问我们的晚膳什么时候送来啊?我们已经一日没有进食了。”
怜花也急忙接话,“对,要是忘了的话,就赶紧送过来吧。”
“我们挨饿没关系,要是饿坏了国师,恐怕殿下要怪罪了。”
两人公然拿南荣漓白当筏子,南荣漓白没有作声。
外面的侍卫越过两人,往里面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们的晚膳?你们哪里来的晚膳?”
“军营中不养闲人,你们若是想吃饭,就要做出贡献来。”
夏玉脸色大变,“什么意思?”
“你想让我们做什么?”怜花身体往后缩。
侍卫白了她们一眼,“少在这里装傻,你们能做什么,自己还不清楚么?”
“要是懂事儿的,就自己主动一点儿。”
夏玉脸上顿时血色全无,与怜花飞一样退回门内。
只是还有些不甘心。
“那国师呢?他也要做什么,才能有饭吃么?”
侍卫顿了一下。
“国师嘛,自然要有些优待了。”
他笑容有些奇异,弯腰从地上拎起一个食盒,转身走向南荣漓白。
咚——
食盒被随手扔到地上。
“小国师,吃吧。”
南荣漓白没有作声,打开食盒的盖子,看到里面洒了一半的稀粥,端起来一饮而尽。
半碗粥下肚,不但没感觉饱腹,反而更觉得饥饿。
他垂下眸子,“多谢。”
空碗被放入食盒中,没有侍卫预想中的纠缠。
侍卫面上的笑意沉了下去,冷冷看了南荣漓白一眼,冷哼着转身。
房门再次被关闭。
夏玉和怜花立马冲到南荣漓白跟前。
“你怎么都喝了?”
“你倒是给我们留一口啊?”
“真是自私,只顾自己,你这样的人,真是让人作呕。”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眼神凶狠得像是要吃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