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尽头的风像是从地底吹出来的，带着一股铁锈味。冉光荣走在最前面，哭丧棒在他手里微微发烫，像是在警告什么。
陈清雪跟在他身后半步，开山刀握得死紧。她的手背上还残留着彼岸花汁留下的金光，像是某种印记，又像是一道封印。
“这地方不对劲。”龚长兴低声说，他抱着的人皮鼓还在轻微震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东西。
刘淑雅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地上。她的嘴角那道酒窝深得吓人，像是随时会裂到耳根去。
地宫比他们想象中要大得多，四周的墙壁上刻满了符文，有些像是日文，有些则完全看不懂。头顶悬挂着一盏盏铜灯，灯芯已经干涸，但灯壁上还沾着黑褐色的痕迹。
“这不是普通的地宫。”冉光荣蹲下身，手指拂过地面，“这是实验室。”
话音刚落，一阵低沉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声音很慢，却异常整齐，仿佛是某种机械装置在运转。
“来了。”陈清雪眼神一冷，刀锋出鞘三寸。
光线昏暗的地宫深处，缓缓走出一群“人”。
准确来说，是活人俑。
它们穿着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日式军装，胸前别着破旧的番号牌，脸上覆盖着一层青灰色的尸壳。最诡异的是它们的眼睛——两只黄金制成的眼球镶嵌在眼眶里，泛着冰冷的光。
“操。”龚长兴倒吸一口凉气，“这些玩意儿……怎么还有电？”
第一具活人俑抬起了右手，金属摩擦的声音刺耳响起。它手中的三八大盖枪管转动了一下，居然还能上膛！
“不是电。”冉光荣咬破舌尖，血珠滴落在地上，立刻被地面吸收，“是灵力驱动。”
陈清雪没等他说完就冲了出去，开山刀划出一道弧线，直接斩断了最近一个活人俑的脖子。头颅滚落，却没有鲜血喷出，而是涌出一股黑色液体和齿轮零件。
“防弹、防腐、防砍？”她皱眉，“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731部队的活体实验品。”冉光荣语气平静，哭丧棒在地上画了个圈，“你们看它们胸口的编号，那是战败前秘密转移的项目。”
“你怎么知道？”刘淑雅一边啃食一具倒下的残肢，一边含糊不清地问。
“我耳朵后面的疤，在发热。”他答得轻，“它在告诉我一些事。”
陈清雪闻言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握紧了刀。
活人俑开始围拢，越来越多，脚步声如同心跳般密集。它们的动作虽然僵硬，但步伐一致，像是某种精密仪器在操控。
“黄金眼是关键。”冉光荣忽然开口，“切断它们的视觉输入，动作就会迟滞。”
“你确定？”龚长兴已经开始后退。
“不确定。”冉光荣冷笑一声，哭丧棒猛地插入地面，震起一圈尘土，“但我赌得起。”
陈清雪二话不说，身形一闪，直扑最近的一具活人俑。她用刀背猛击其面部，黄金眼球应声而碎，碎片飞溅间，那具活人俑的动作果然变得迟缓。
“有效！”她喊了一声。
刘淑雅也动了，她张嘴咬住一具活人俑的脖颈，牙齿深深陷入金属与腐肉的交界处。片刻后，她抬起头，嘴角渗血，眼中却闪着兴奋的光。
“它们体内有图纸。”她舔了舔嘴唇，“是改造图，这些人……曾经是真正的士兵。”
“现在只是机器。”冉光荣冷冷地说。
龚长兴终于出手，他将人皮鼓甩出，鼓面在空中旋转，发出尖锐的嗡鸣。鼓面上的符咒亮起，一道金光扫过，几具活人俑瞬间停滞。
“这玩意儿还有点意思。”他咧嘴一笑。
可就在众人以为局势可控时，陈清雪突然愣住了。
她刚刚触碰了一具倒下的活人俑胸口，指尖传来的寒意让她心头一震。下一秒，一段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一个女人被绑在实验台上，四肢被铁链锁住，嘴里塞着布条。周围站着几个穿白大褂的日本人，其中一人手持象牙烟嘴，正用笔记录数据。
“第24号实验体，意识未完全剥离，仍存在反抗反应……”那人低声说着，声音模糊不清。
画面戛然而止。
“你没事吧？”冉光荣注意到她的异样。
“我……看到了。”陈清雪喘息着，“它们不是单纯的傀儡，是活人改造的。那个女人……她可能是我的前世。”
“什么？”冉光荣皱眉。
“她们选的都是女性。”她眼神渐渐清明，“而且，都有妖仙血脉。”
“难怪庹亿帆会盯上你。”冉光荣若有所思。
这时，龚长兴的鼓声骤然中断，人皮鼓剧烈颤抖了一下，像是受到了什么干扰。
“不对劲。”他脸色一变，“这鼓……好像认出了什么。”
他伸手抚过鼓面，那一瞬间，他的瞳孔收缩，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怎么了？”冉光荣问。
“这鼓……不是我做的。”龚长兴喃喃道，“是我收的那个亡魂……它说……它认识这些活人俑。”
“什么意思？”陈清雪警觉起来。
“意思是……”龚长兴抬头，眼神复杂，“二十年前，我根本不是幸存者。”
他的话让所有人一愣。
“我是他们的试验品之一。”他苦笑，“只不过……我没死。”
空气骤然凝固。
活人俑的包围圈仍在缩小，脚步声越来越近。
“现在不是回忆过去的时候。”冉光荣冷静地说，“先解决眼前。”
陈清雪点头，重新握紧刀柄。她闭上眼，妖仙之力在体内流转，那段记忆中的片段越发清晰。
她看到那个持象牙烟嘴的男人，站在操作台前，手中拿着一本笔记本，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数据。
“目标：永生兵器。”
“材料：具备妖仙血脉的女性个体。”
“失败率：98%。”
“唯一成功案例：编号01。”
“姓名：未知。”
她猛然睁开眼，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字——
“庹亿帆。”
“你说什么？”冉光荣看向她。
“那个男人……就是庹亿帆。”她语气坚定，“他不是现在才开始研究活体改造的，早在几十年前，他就已经在做了。”
“所以，他是从那时候活下来的？”刘淑雅瞪大眼。
“不。”陈清雪摇头，“他不是人。”
她说完，脚下的影子突然扭曲了一下，像是回应她的判断。
活人俑们几乎在同一时间停下脚步，黄金眼齐刷刷转向她。
“它们在等命令。”冉光荣低声道。
“那就别给它们机会。”陈清雪挥刀向前，刀光如瀑，斩碎了第一个黄金眼。
地宫中顿时炸开战斗的火花。
龚长兴的鼓声再次响起，人皮鼓化作一道金色虚影，与活人俑缠斗在一起。
刘淑雅在人群中穿梭，撕咬、啃食，每一次攻击都精准命中要害。
冉光荣站在中央，哭丧棒不断敲击地面，震散活人俑的行动节奏。
可就在他们逐渐占据上风时，陈清雪忽然发现一件事——
那些倒下的活人俑，胸口竟然开始发光。
光芒微弱，却带着一种诡异的韵律，像是某种信号。
“他们在召唤什么……”她喃喃自语。
下一秒，整个地宫开始震动，墙壁上的符文亮起红光，像是苏醒的巨兽。
“快走！”冉光荣大喊。
可已经来不及了。
一尊巨大的青铜门缓缓开启，门后，一双黄金眼缓缓睁开了。
那不是活人俑。
那是真正的“永生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