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中尸首的眼睛缓缓睁开，睫毛上挂着一滴血泪。
陈清雪握紧开山刀，指节发白。她能感觉到，这具尸体——或者说，这道气息，与黎波有某种难以言喻的联系。
“它不是死人。”彭涵汐低声说，“是活人俑。”
“夜航船的手笔。”冉光荣从乾坤袋里摸出一枚铜钱，在掌心转了几圈，“这种东西，只有被炼过的人才会睁眼。”
刘淑雅蹲在棺边，指甲划过棺木边缘，嘴角渗出一丝黑血：“编号07……二十年前……失踪的证物保管员。”
“你确定？”冉光荣皱眉。
“我咬过他的骨头。”她舔了舔嘴角，“味道和上次那个不一样。”
空气瞬间凝固。
陈清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异样感。她低头看向棺中少年，目光落在他胸口的一枚青铜罗盘上。那罗盘表面布满暗红色纹路，仿佛鲜血绘制而成，指针微微颤动，最终指向西子湖畔。
“这是什么？”她伸手想取，却被彭涵汐拦住。
“别碰。”他声音低沉，“这是‘血色罗盘’，传说中守界人用来追踪夜航船的器物。”
“你怎么知道？”冉光荣挑眉。
“我父亲留下的笔记里提过。”彭涵汐推了推眼镜，“但它不该出现在这里。”
“现在出现了。”陈清雪盯着罗盘，“说明我们走对了。”
话音刚落，罗盘表面突然渗出一股黑血，顺着棺材缝隙滴落在地砖上，发出“滋啦”一声轻响。
“糟了！”冉光荣猛地后退一步，“它在回应妖仙之力！”
陈清雪瞳孔微缩，她感觉指尖一阵刺痛，仿佛有某种力量顺着血液渗入体内。她迅速抽回手，却已经晚了——罗盘上的指针剧烈震颤，最终定格在“绍兴”二字上。
“绍兴？”刘淑雅喃喃自语，“酒窖……有人在里面……活着。”
“你又知道了？”冉光荣警惕地看着她。
“我咬过这里的砖。”她舔了舔嘴唇，眼中泛起诡异的金光，“砖缝里有头发、指甲……还有……编号07的指纹。”
“又是编号07。”陈清雪眯起眼，“这次是谁？”
“不是谁。”刘淑雅咧嘴一笑，嘴角裂到耳根，“是一个计划。”
空气骤然冷了下来。
彭涵汐翻开《河图残卷》，手指快速滑过那些古老文字，忽然停在一页密密麻麻的符号上。
“找到了。”他低声说，“这段话记录的是民国三十七年的一份‘活人俑改造计划’，监工者署名——庹亿帆。”
“是他。”冉光荣冷笑，“我就知道这家伙没那么简单。”
“问题是他怎么做到的？”陈清雪问，“这些活人俑……是怎么制造出来的？”
“用血。”刘淑雅舔了舔牙缝，“大量的血，加上……特定的时间。”
“什么意思？”冉光荣皱眉。
“你们看。”彭涵汐指着一段文字，“每一批活人俑的制造，都必须在特定时辰进行，而这个时辰……刚好是庹亿帆的生辰。”
“所以他是故意选的？”陈清雪眼神一冷。
“不，是他母亲给他安排的。”彭涵汐语气沉重，“她是个风水师，也是夜航船早期的核心人物。”
“难怪他对守界人恨之入骨。”冉光荣咬牙，“他妈就是最早研究他们的实验品。”
“现在的问题是。”陈清雪站起身，看向罗盘，“我们要不要跟着它去绍兴？”
“当然要去。”冉光荣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正好我也想看看，这位‘千面罗刹’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但得小心。”彭涵汐提醒，“这玩意儿不是随便给人用的，它会吞噬使用者的气运。”
“我知道。”陈清雪看着自己沾了血的手指，“我已经感觉到了。”
“那就更不能让她一个人去了。”冉光荣将三枚乾隆通宝塞进她手里，“拿着，保命的东西。”
“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她挑眉。
“我怕你死了，没人帮我点香。”他耸肩。
刘淑雅忽然咳嗽起来，吐出一口带着金粉的黑血，溅在罗盘边缘。指针再次颤动，最后停在“酒窖”二字上。
“看来答案就在那里。”彭涵汐合上残卷，“走吧。”
几人沿着地宫深处的台阶一路向上，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与腐朽的气息。当他们终于踏出雷峰塔遗址时，天已近黄昏，湖面泛起一层淡金色的波光。
陈清雪站在塔前，望着远处的西子湖，心中莫名升起一种熟悉的感觉。
“你没事吧？”冉光荣问。
“有点晕。”她揉了揉太阳穴，“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
“幻觉。”彭涵汐摇头，“这片区域残留太多灵力波动。”
“可我不觉得是幻觉。”她低声说，“我小时候……是不是来过这里？”
没人回答。
风掠过湖面，掀起一片涟漪。
罗盘在她手中微微震动，仿佛在催促前行。
“走吧。”她转身迈步，“时间不多了。”
身后，雷峰塔在夕阳下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静静等待被人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