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剑仙那决绝的宣言,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投下了一颗火星,瞬间引爆了全场!
“从老子的尸体上踏过去!”
这已不是表态,而是战书!是向所有觊觎古剑纹之人,向整个青玄门僵化腐朽的规则,发起的挑战!
他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决绝、疯狂、斩破一切的剑意,不再是之前那般磅礴浩瀚,而是凝聚到了极致,化作一道无形无质,却让所有人灵魂都在颤栗的锋芒!这锋芒直指玄玑真人,直指烈阳太上,更是指向了在场每一个心中生出贪念之人!
空气仿佛被这剑意冻结,又仿佛被点燃。修为稍低的弟子只觉得呼吸困难,神魂如同被万千细针穿刺,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脸色惨白。他们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如此不加掩饰的杀意与决绝!这已超脱了宗门内斗的范畴,更像是一种道的宣战!
“酒师叔!”玄玑真人脸色彻底阴沉下来,身为掌门的威严受到了最直接的挑衅,他周身道袍无风自动,一股如同山岳般厚重、又如云海般缥缈的磅礴气息升腾而起,与酒剑仙那凌厉的剑意分庭抗礼,试图将其压制下去。“您何必如此!此事关乎宗门传承,并非私怨,大可坐下来商议!您如此行事,是要叛出宗门吗?!”
“叛宗?”酒剑仙嗤笑一声,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讥讽,“玄玑小子,你还有脸跟老子提宗门?”
他猛地踏前一步,那一步,仿佛踩在了整个青玄门的心脉之上,让所有长老的心脏都为之一缩!
“老子今天就问问你,问问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长老、太上!”酒剑仙的声音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人耳边,字字诛心!
“何为宗门?是这亭台楼阁,还是这灵山福地?!”
“是你们手中掌控的资源权柄,还是那虚无缥缈的万世基业?!”
他目光如电,扫过全场,每一个被他目光扫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放屁!统统都是放屁!”酒剑仙声嘶力竭,仿佛要将积压了数百年的愤懑一吐而尽,“宗门,是人!是每一个怀揣梦想、踏入此地的弟子!是他们的天赋,他们的努力,他们的……未来!”
他猛地指向脸色惨白、被两名弟子搀扶着的赵启明。
“可你们看看!看看这所谓的戒律堂长老!心胸狭隘,嫉贤妒能!只因我徒儿修炼的是不被看好的古法,便处处刁难,纵容亲信欺凌!外门大比,我徒儿凭借自身意志与机缘,堂堂正正夺得魁首,尔等不思嘉奖,反因奖赏丰厚而心生嫉恨,暗中串联,散布流言!”
他的话语,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在赵启明以及那些曾参与串联的内门弟子脸上,让他们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更可恨者!”酒剑仙声音陡然拔高,怒指赵启明,“此獠贪图我徒儿机缘,竟不惜编织‘魔道异宝’的弥天大谎,妄图以宗门大义之名,行巧取豪夺之实!更以‘玄阴搜魂手’此等阴毒术法,欲毁我徒儿道基,断其仙路!”
“如此行径,与魔道何异?!与邪修何异?!”
“而你!”他猛地转头,目光灼灼地逼视玄玑真人,“身为掌门,不明察秋毫,不主持公道,反而在此和稀泥,说什么‘代为保管’?!你保管的是什么?是你那点可怜巴巴的掌门权威?还是你内心深处,那同样见不得光的贪婪?!”
“我……”玄玑真人被这连珠炮般的质问轰得心神剧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要反驳,却发现言语是如此的苍白无力。酒剑仙的话,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内心最深处的犹豫与算计。
“还有你!烈阳老鬼!”酒剑仙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剑锋直指那位面色铁青的太上长老,“口口声声为了宗门,为了传承!实则不过是想窥探剑纹奥秘,以期突破你那停滞了三百年的修为瓶颈!为了己身之道,便可肆意剥夺一个晚辈的机缘,断其道途?你这般行径,也配称太上长老?也配谈宗门传承?我呸!你的道,早就歪了!”
“酒疯子!你找死!”烈阳太上被彻底激怒,他修道千年,何曾受过如此羞辱?尤其还是被当着自己徒子徒孙的面,揭穿老底!他周身轰然爆发出如同恒星爆炸般的炽热剑意,一柄燃烧着熊熊金色火焰的巨剑虚影在他身后凝聚,恐怖的威压让整个广场的地面都开始融化、龟裂!
“烈阳师兄不可!”厚土太上脸色一变,急忙出声阻止,周身泛起厚重的土黄色光芒,试图稳住局势。
但烈阳太上已然气昏了头,他怒吼一声:“目无尊长,污蔑同门,今日老夫便代宗门清理门户!”那火焰巨剑虚影带着焚天煮海之势,就要朝着酒剑仙斩落!
“清理门户?就凭你?!”
酒剑仙狂笑一声,面对那足以让寻常金丹修士魂飞魄散的火焰巨剑,他不退反进!他甚至没有动用任何法宝,只是并指如剑,朝着那斩落的火焰巨剑,随意一挥!
“斩!”
一道凝练到极致,细微如发丝,几乎看不见的灰色剑气,自他指尖迸发而出!
这道剑气,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绚烂夺目的光华,只有一种极致的“破灭”之意!仿佛天地间的一切规则、一切能量、一切物质,在其面前,皆为虚妄,皆可一剑斩之!
在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那道细微的灰色剑气,与那庞大无比、威势滔天的火焰巨剑虚影,悍然相撞!
没有想象中的剧烈爆炸,没有能量冲击的狂潮。
仿佛热刀切入了牛油,又仿佛朝阳融化了积雪。
那凝聚了烈阳太上含怒一击、足以劈山断岳的火焰巨剑,在接触到灰色剑气的瞬间,竟如同梦幻泡影般,从剑尖开始,无声无息地寸寸湮灭!不是碎裂,不是溃散,而是最本源的、结构上的彻底崩解,化为最原始的灵气粒子,消散于天地之间!
整个过程,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反应!
灰色剑气在湮灭了火焰巨剑后,去势不减,如同一缕微不可查的清风,拂过了烈阳太上的身体。
烈阳太上那狂暴的气势骤然僵住,他瞪大了眼睛,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他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但体内那奔腾了千年的浩荡灵力,在这一刻,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瞬间截断、封印!他试图调动,却发现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反应!
他……被一剑封住了修为?!虽然不是永久,但至少在数个时辰内,他与一个普通凡人无异!
“噗——”
极致的愤怒、羞辱加上力量被强行封印的反噬,让烈阳太上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坠,被身旁脸色大变的厚土太上连忙扶住。他指着酒剑仙,手指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那双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后怕。
他直到此刻才真正明白,这个看似邋遢不羁、终日醉醺醺的师侄,其剑道修为,早已达到了一个他无法理解的恐怖境界!方才那一剑,若是酒剑仙心存杀意,他此刻已然身死道消!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石破天惊的一剑震慑得魂飞魄散!
一位金丹巅峰,触摸到元婴门槛的太上长老,竟然被酒剑仙随手一道剑气,轻描淡写地击败,甚至被暂时封住了修为?!
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
玄玑真人瞳孔骤缩,背脊瞬间被冷汗湿透。他一直知道酒师叔很强,却从未想过,竟然强到了如此地步!这已经完全超出了金丹期的范畴!
赵启明更是吓得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看向酒剑仙的目光,如同看着一尊来自九幽的魔神!
酒剑仙缓缓收回手指,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看都没看面如死灰的烈阳太上,目光再次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玄玑真人脸上,声音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疲惫与冰冷:
“现在,还有人想‘代为保管’吗?”
无人应答。
落针可闻。
绝对的武力,在此刻成为了最直接、最有效的语言。
酒剑仙转过身,不再看那些脸色难看、心思各异的宗门高层。他走到林轩面前,看着这个眼眶微红、紧握双拳的徒弟,脸上那冰冷的怒意渐渐化开,露出一丝温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疚。
“小子,怕不怕?”他揉了揉林轩的头发,就像第一次在山门外见到他时那样。
林轩用力摇头,声音哽咽却无比坚定:“不怕!有师父在,弟子什么都不怕!”
“好!”酒剑仙哈哈大笑,笑声畅快淋漓,仿佛扫尽了心中所有块垒,“那这鸟宗门,咱们不待了!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何处不能修行?”
他拉起林轩的手,转身,面向那巍峨的青云殿,面向那象征着青玄门万年传承的牌匾。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运起灵力,声音如同洪钟大吕,传遍了青玄门的每一个角落,宣告着他们的决绝离去:
“玄玑小子,还有你们这些老不死的,都给老子听好了!”
“今日,不是我酒剑仙叛出青玄!”
“而是你们这藏污纳垢、嫉贤妒能、利欲熏心的青玄门,配不上老子的徒弟!”
“从此刻起,我酒剑仙,携徒林轩,自愿脱离青玄门!自此之后,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山高水长,后会无期!”
话音落下,他不再有丝毫留恋,拉着林轩,一步踏出,身形化作一道惊天长虹,撕裂云层,朝着山门之外,激射而去!
那决绝的剑意,那宣告的话语,如同烙印般,深深地刻在了每一个青玄门弟子的心中,久久回荡。
玄玑真人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充满了复杂情绪的叹息。他知道,青玄门,今日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位深不可测的师叔,更可能是一位足以光耀一个时代的绝世剑仙苗子。
广场之上,一片狼藉,只剩下死寂的尴尬与无声的悔恨。
酒剑仙一怒,剑惊太上,言斥掌门,携徒叛宗!
这注定将成为青玄门历史上,最为浓墨重彩,也最为耻辱的一笔。
而属于林轩的,真正的传奇,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