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最后一批工人，展厅里只剩下凌鸢和沈清冰两个人。
空气中还残留着盒饭的味道和新装修材料的气息。月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温柔地洒在那些刚刚布置好的展品上，给冰冷的雕塑和装置都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凌鸢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一连串轻微的声响。她转头看向沈清冰，发现她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画着灯光建议的图纸，叠好放进自己的包里。
“今天真的……真的辛苦你了。”凌鸢走到她身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还有你那两位朋友，改天一定要我请吃饭。”
沈清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落在凌鸢疲惫却明亮的眼睛上：“举手之劳。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不用这么客气。”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能帮上你的忙，我很开心。”
这句话说得很轻，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凌鸢的心湖，漾起一圈圈涟漪。她的脸颊微微发烫，连忙低下头，假装整理散落在地上的宣传册：“总之，大恩不言谢！展览成功后，我一定好好犒劳你。”
沈清冰看着她略显慌乱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没有戳破。
就在这时，凌鸢的手机响了，是苏墨月打来的。
“喂，墨月？”凌鸢接起电话。
“凌鸢姐！我和秦飒姐已经到家啦，你和沈小姐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天大家都累坏了！”电话那头的苏墨月声音依旧活力满满，但也难掩一丝疲惫。
“好，收到。你们也赶紧洗漱休息，明天展览见。”凌鸢笑着说。
挂了电话，凌鸢对沈清冰解释道：“是墨月，她和秦飒已经安全到家了，刚才她们说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沈清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两人一起锁好展厅的门，走到外面的街道上。夜晚的风带着夏末的凉爽，吹在脸上很舒服。路灯投下长长的影子，两人并肩走着，影子在地面上时而靠近，时而分开。
“我送你回去吧。”走到路口时，沈清冰停下脚步说。
“不用不用，”凌鸢连忙摆手，“我住的地方就在前面不远，走路几分钟就到了。你也累了一天，早点回去休息吧。”
沈清冰没有坚持，只是点了点头：“好。路上注意安全。”
“嗯，你也是。”凌鸢站在原地，看着沈清冰转身走进夜色里，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才恋恋不舍地转身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回到家，凌鸢把自己摔进柔软的沙发里，连澡都懒得洗。她拿出手机，解锁屏幕，沈清冰在展厅里低头看图纸的侧影壁纸映入眼帘。她想起今天沈清冰忙碌的身影，想起她递过来的那瓶水，想起她画的那张详细的灯光图，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又暖又甜。
她翻出白天偷偷拍下的那张侧影照片，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发了一条朋友圈，配文只有两个字：“微光。”
刚发出去没几秒，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是沈清冰发来的微信。
沈清冰：“到家了吗？”
凌鸢的心跳漏了一拍，手指飞快地回复：“到啦，刚把自己扔沙发上。你呢？”
沈清冰：“也到了。”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凌鸢对着手机屏幕傻笑了半天。她咬着嘴唇，斟酌着要不要再发点什么，又觉得有些唐突。就在她纠结的时候，沈清冰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沈清冰：“今天你拍的那张照片，能发给我吗？”
凌鸢愣住了，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她拍的照片？她什么时候知道的？难道是自己设置壁纸的时候被她看到了？
她的脸“唰”地一下全红了，手指紧张得有些发抖，打字都不利索了：“啊……哪、哪张照片？”
过了几秒，沈清冰回复了，还附带了一张截图。截图正是凌鸢刚刚发的朋友圈，那条配文“微光”的动态下面，沈清冰点了赞，还评论了一句：“光影很美。”
凌鸢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问的是朋友圈那张照片，不是她偷偷设置成壁纸的侧影。她松了一口气，同时又莫名地有一丝小小的失落。
她连忙回复：“哦！原来是这张！我还以为……没什么，我马上发给你。”
她把那张夕阳下的展厅照片原图发给了沈清冰，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很快，沈清冰回复了：“谢谢。光影很美，很适合做屏保。”
凌鸢看着这行字，心里偷偷地乐。她抱着手机在床上滚了一圈，才回复：“是呀，我也觉得特别好看。”
她犹豫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今天真的特别感谢你，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
沈清冰这次回复得很快：“不用谢。我说过，你参与的，我都想支持。”
凌鸢看着“支持”这两个字，心里暖洋洋的。她觉得沈清冰的关心，就像她的人一样，是克制而真诚的。
“那……晚安啦。”凌鸢打出这几个字，又反复检查了几遍，才点了发送。
过了一会儿，手机震动了一下。
沈清冰：“晚安。明天展览，加油。我很期待。”
凌鸢看着屏幕，嘴角的笑容怎么也收不住。她知道，从沈清冰发来这条消息开始，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窗外的月光依旧温柔，这个夜晚，似乎格外漫长，又格外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