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褪去时，莉诺听到了那个声音。
不是耳朵听到的，是直接在意识里响起的。
【莉诺宝宝~早上好呀！(≧▽≦)】
莉诺猛地睁开眼睛。
卧室的天花板还是那个天花板，GtI总部标准宿舍的灰色金属面板，边角有微弱的应急指示灯泛着绿光。
但她视野的右下角，那个消失了不知道多久的半透明界面，正活蹦乱跳地闪烁着。
不，不是回来了。
是升级完成了。
界面的风格变了。
之前的版本简洁得像手机便签，现在却多了复杂的边框装饰。
暗金色的藤蔓纹路缠绕在界面边缘，中央区域是深蓝色的半透明背景，数据流像星尘一样缓缓飘过。
最上方是一行艺术字体：
【首领养成系统——版本 2.0——适应性升级完成】
下面跟着那个熟悉的表情颜文字，和一个欢快扭动的像素笑脸动画。
莉诺坐起身，揉了揉眼睛。
不是梦。
系统真的回来了，而且话痨属性一点没变。
【检测到用户苏醒！系统自检完成！所有核心已恢复运行！新增内容已载入！(?°?°?)??】
【莉诺宝宝有没有想我呀？虽然升级过程中无法交互，但我一直有在后台默默记录数据哦！】
【比如你昨天获得了四枚规则徽章，超厉害的！(￣︶￣)】
莉诺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她在脑子里想：“你……去哪了？”
【升级去了呀！(??????)??】
系统的文字立刻回应，仿佛一直在等待提问：
【之前版本的系统是基于单一规则环境设计的，功能比较基础。但最近发生的事情，自由规则的深度介入、宿命规则通道的建立、灵魂规则权柄转移】
【导致本地规则环境复杂度提升了327.8%！旧版本无法适应，所以触发了强制升级程序！】
【现在升级完成啦！2.0版本支持多规则并行解析、高阶规则冲突模拟、以及更精准的势力关系图谱！】
【虽然还是比不上那些缔造者的手段，但在人类侧已经是顶尖水平了哦！ヽ(??▽?)ノ】
莉诺消化着这段话。
她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板上。
冰凉的地面让她更清醒了一些。
她走到书桌前坐下，桌子是标准制式的，上面只放着一个水杯和几本GtI发的初级战术手册。
视野中的界面自动调整位置，始终悬浮在舒适阅读的角度。
主界面和以前一样，分几个大图标：【任务】【特勤处】【合成】【靶场】【收藏室】【成就】
莉诺的目光在这些图标上一扫而过。
没有点开。
因为这些都没变，任务还是那些任务，特勤处还是能造些基础装备，合成需要她自己去试。
靶场……她现在有乌鲁鲁当老师，不太需要虚拟训练了。
她在意的是新东西。
界面最下方，多了一排新的标签页。
字体更小，颜色是暗金色，不显眼，但存在感强烈。
她用意念选中第一个新标签。
界面切换。
【规则图谱】
加载的瞬间，莉诺感觉脑袋轻微晕眩了一下。
不是不适，更像是突然被塞进了大量信息，但系统贴心地做了视觉化处理，让那些复杂的概念变成了她能理解的图形。
眼前展开的是一幅……星空图。
不，是规则网络图。
中央是一个明亮的金色光点，标注着 【莉诺】 。从这个光点延伸出四条粗壮的光带，分别连接着四个较大的节点：
【秩序规则】银色节点，旁边有小字标注：持有者——格赫罗斯（潮汐监狱典狱长）。关联物品：秩序徽章。状态：稳定。
【欢愉规则】暗红色节点，标注：持有者——渡鸦（巴别塔成员）。关联物品：欢愉徽章。状态：活跃。
【巡猎规则】深灰色节点，标注：持有者——赛伊德（前阿萨拉卫队长官）。关联物品：巡猎徽章。状态：活跃。
【灵魂规则】深蓝色节点，标注：持有者——曹操（七海共主）。关联物品：灵魂徽章。状态：权柄转移完成，新持有者适应中。
这四个节点又各自延伸出更细的连线，连接到其他次级节点。
比如从曹操的灵魂规则节点，分出七条线连向七个更小的光点，那是七位海贼王的灵魂印记。
从格赫罗斯的秩序节点，连向一个标注 【潮汐监狱】 的设施图标，再延伸出一片代表收容物的暗淡光点群。
但这只是图谱的冰山一角。
在莉诺自身节点更远的外围，存在着十几个更庞大、更模糊、光芒也更强烈的节点。
系统用不同的颜色和边框区分它们：
红色边框，光芒不稳定波动，这是已确认降临或深度介入的缔造者及其规则。
莉诺看到了三个：
【灵魂缔造者】灰暗色节点，但正处于消散中状态。
注释：化身已被击溃，规则权柄已转移至曹操，但本源未彻底湮灭，可能以其他形式存在。
【纷争缔造者】暗红色节点，位于图谱的右上角，光芒在不断闪烁。
注释：正在“大战场”区域推进降临进程。关联造物：坦克、步战车等战争兵器类红品。威胁等级：高。
【宿命缔造者】暗紫色节点，位于图谱正上方，光芒最稳定，但周围缠绕着一层雾状的遮蔽。
注释：已建立稳定的背景板——现实通道，操控命运，布置棋子。关联造物：印象派名画（印象先生）。威胁等级：未知。
黄色边框，光芒相对温和，这是疑似存在或间接介入的缔造者。
这里有四个：
【自由缔造者】天蓝色节点。
注释：改造了曼德尔砖，创造了量子存储、实验数据等拥有自由意识的人形红品。立场：倾向保护自由意志。状态：活跃但隐蔽。
【未知缔造者——A】白色节点，几乎透明。
注释：可能与时间或循环规则相关。依据：战局的重复性、部分红品的重置特性。
【未知缔造者——b】墨绿色节点。
注释：可能与生命或腐化规则相关。依据：部分战局出现的异常生态、某些红品的生命吞噬特性。
【未知缔造者——c】暗金色节点。注释：可能与知识或契约规则相关。
依据：曼德尔砖的破译机制、部分红品的代价使用模式。
除了缔造者节点，图谱上还散布着大量中小型节点：
蓝色节点代表势力。
GtI、潮汐监狱、阿萨拉、俱乐部、巴别塔、海盗势力……
绿色节点代表关键个体。
红狼、蜂医、蛊、乌鲁鲁、雷斯（养父）、印象先生、实验数据……
白色节点代表重要物品或地点。
海贼王的宝藏、曼德尔砖、各大战局地图（海盗港湾、长弓溪谷、零号大坝……）、潮汐监狱收容物目录……
所有这些节点之间，都用细细的光线连接着，线上有简单的标注。
盟友、敌对、中立、监控、合作、潜在冲突……
整张图谱复杂得像宇宙星图，又像超级计算机的神经网络拓扑图。
莉诺只看了一分钟，就觉得眼睛发酸，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太多了。
信息量太多了。
她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哪怕灵魂是大学生，面对这种几乎描绘了整个世界规则架构的图谱，还是感到了本能的敬畏和……一点点恐惧。
她眨了眨眼，视线从图谱上移开。
系统立刻贴心地弹出一个提示：
【规则图谱为自动生成与更新功能，基于已收集到的所有规则交互数据、物品特性数据、人物行为逻辑数据以及本系统的推演算法。(′?w?`)】
【当前完整度估计：37.2%。随着莉诺宝宝接触更多规则事件，图谱会越来越清晰的！】
【目前不建议长时间凝视，以免产生认知疲劳哦！(??? ? ???)】
莉诺关掉了图谱界面。
她深吸一口气，选择了第二个新标签。
【势力网络】
这个界面友好多了。
看起来像个社交软件的好友列表，但分类更正式。
左侧是势力分类，右侧是该势力下的关键成员和关联度。
最上方是 【保护莉诺俱乐部】 ，后面跟着一个闪烁的新消息标志。
莉诺的心跳快了一拍。
她用意念点开俱乐部条目。
界面切换成一个类似群聊的窗口，背景是量子存储戒指内部的虚拟空间。
那片星光点点的数据海洋，远处有漂浮的沙发、书架和一张巨大的圆桌。
聊天记录从上到下滚动。
最新的一条是十分钟前发的：
【步战车IFV】：铁驭的生理监测数据已同步。
【步战车IFV】：睡眠周期正常，深度睡眠占比达标。晨间训练计划已优化，今日重点：投掷物抛物线精准度强化。（附件：训练课程表.pdf）
上面一条，是两小时前：
【克劳狄乌斯半身像】：关于昨日获得的四枚规则徽章，我已进行初步分析。
【克劳狄乌斯半身像】：秩序徽章具备空间稳定特性，建议在规则紊乱区域佩戴。
【半身像】：欢愉徽章……能量特征不稳定，建议谨慎使用。
【半身像】：巡猎徽章具备预警功能，可日常携带；灵魂徽章与曹操阁下绑定，主要功能为召唤。
再往上：
【量子少女】：系统2.0升级完成，已确认与我的数据接口兼容。
【量子少女】：新增的规则图谱功能潜力巨大，但需要更多数据填充。建议莉诺逐步接触中低风险规则事件以丰富数据库。
【化石（最后的龙）】：嗷嗷嗷！昨天那场架看得我好激动！可惜我不能出去打！
【化石（最后的龙）】：莉诺莉诺，下次有战斗能不能让我也投影出来玩玩？我保证听话！
【阿萨拉首领护卫（压力）】：外部安保巡视完成，GtI总部周边三公里内未发现异常规则波动。继续监控。
【雷斯（养父）】：……我看到记录了。做得很好，莉诺。但别太依赖那些徽章。规则持有者的馈赠，背后往往有代价。自己变强才是根本。
【雷斯（养父）】：乌鲁鲁那家伙的训练方案我看了，太粗糙。等我忙完手头的事，给你重新制定一份。
【巴博萨（失忆船长）】：啧，曹操那家伙现在风光了。不过也好，至少灵魂规则没落在那个疯子手里。小姑娘，你脖子上的徽章收好，那玩意在海上比黄金好使。
【黑萨姆】：同意巴博萨。另外，莉诺，如果你需要学习基础的航海知识或近身格斗（海盗风格），我和基德可以抽时间教你。
【基德船长】：附议。不过格斗课建议等你再大两岁。
【杰克】：嘿！别忘了还有我！我的课程是“如何优雅地逃跑以及顺便捞点好处”，实用指数五颗星！
【爱德华】：别听杰克的。莉诺，如果你对历史、地理或者古典剑术有兴趣，我可以教你。
【安妮·伯妮】：剑术我也可以教，而且我的课包含火药武器保养。小姑娘迟早要用枪的，早点学没坏处。
【曹操（七海共主）】：都安静。莉诺需要休息，不需要你们一堆人七嘴八舌安排课程。
【曹操（七海共主）】：@所有人 今日起，所有对莉诺的教学提议，需先经量子少女汇总评估，再交由雷斯先生最终审核。不得私自打扰她。
【全体】：收到。
聊天记录到这里暂停。
莉诺看着那一行行文字，看着那些熟悉的名字用各自的语气说话，心里暖洋洋的。
这不是冷冰冰的数据。
这是她的“家人”，她的“俱乐部”，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关心她、为她考虑。
她继续往下翻。
更早的记录，是她突入灵魂之海前后：
【蜂医（罗伊·斯米）】：已与红狼、莉诺组成三人突击队，五分钟后出发。行动期间，莉诺的安全优先级为最高。@步战车IFV @半身像 做好接应准备。
【红狼（凯·席尔瓦）】：收到。我会在前。
【步战车IFV】：明白。已启动最高警戒协议。铁驭若受伤，我将启动“纷争协议”突破规则限制。
【克劳狄乌斯半身像】：储备规则已就绪。必要时刻可释放“自由意志冲击”干扰灵魂掌控。
【量子少女】：虚拟空间通道保持畅通，随时可进行意识紧急转移。
【雷斯】：……活着回来。
然后是行动开始后的简短汇报：
【蜂医】：已进入灵魂水域。遭遇三位被控船长复制体。灵魂本体即将显现。战况不利。
【步战车IFV】：检测到超高规则强度个体降临，识别为：秩序规则持有者格赫罗斯。战局扭转。
【量子少女】：赛伊德、渡鸦相继介入。灵魂缔造者化身被三重规则围困。
【蜂医】：灵魂化身溃散。规则权柄转移至曹操。三位规则持有者给予莉诺徽章。全员安全，正在返回。
一段段文字，冷静，简洁，但背后是当时的凶险。
莉诺关掉了俱乐部聊天窗口。
她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
天色开始泛白，总部的晨间照明系统逐渐调亮，走廊传来换岗人员的轻微脚步声。
系统还在她视野里，安静地悬浮着，等待下一个指令。
莉诺没有继续查看其他新增内容。
势力网络里还有其他条目：GtI内部关系图、潮汐监狱的简要架构、巴别塔的未知情报……
规则图谱里那些未知缔造者的推测依据、更多未解锁的规则条目……
但她不想看了。
至少现在不想。
信息太多会让人麻木。
她知道系统回来了，知道俱乐部里大家都在，知道世界比她想象的更复杂，但也知道……她不是一个人。
这就够了。
她站起身，走到衣柜前，换上GtI发的训练服，缩小版的黑色作战服，穿在她身上有点宽松，但行动方便。
洗漱，整理床铺，把四枚徽章仔细收好，秩序徽章继续挂在脖子上，欢愉和巡猎徽章放在内侧口袋，灵魂徽章贴身携带。
做完这些，她看向视野中的系统界面。
“系统。”她在脑子里说。
【在呢在呢！莉诺宝宝有什么吩咐？(??????)??】
“欢迎回来。”
系统停顿了一秒。
然后，界面中央跳出一个巨大的、绽放的像素烟花动画，配上文字：
【我也好想你呀！(??ヮ?)?*:???】
莉诺笑了。
她推开房门，走向食堂。
走廊里，早起训练的干员们向她点头致意。有人对她竖起大拇指，有人笑着喊小英雄。
莉诺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礼貌地回应。
食堂里，乌鲁鲁已经坐在老位置，面前摆着两人份的早餐。
看到莉诺，他招手：“快来！今天有新品的菜！我尝过了，比昨天那个好！”
莉诺走过去坐下。
吃饭时，她打开系统，调出俱乐部聊天窗口，发了一条新消息：
【莉诺】：大家早上好。我没事，系统回来了。谢谢你们。
几乎是瞬间，回复开始跳动：
【步战车IFV】：铁驭，早安。今日训练将在08:30开始，请提前十分钟抵达三号训练场。
【化石】：早安！今天能让我看训练吗？我保证不捣乱！
【量子少女】：已为化石开启训练场观测权限，但禁止在训练期间发送弹幕干扰。
【克劳狄乌斯半身像】：早餐营养均衡吗？需不需要我通过GtI后勤部调整食谱？
【雷斯】：好好训练，晚上联系。
莉诺关掉界面，咬了一口手中的鸡蛋。
嗯……确实比昨天的好一点。
窗外，太阳完全升起，金色的光洒进食堂。
新的一天开始了。
系统回来了。
俱乐部还在。
世界依然复杂，危险依然存在。
但至少此刻，早餐桌上，有老师唠叨，有家人关心，有一个话痨系统在视野角落里发颜文字。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