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个破绽,达延汗开始重新部署。
“赛那剌!”
达延汗厉声喝道,招来正在左翼指挥作战的儿子。
赛那剌策马奔来,脸上溅满血污,眼神却依旧锐利:
“父汗!”
达延汗用刀尖遥指明军中军那簇显眼的旗帜和朱厚照的身影,语速快而清晰:
“看见了吗?那小皇帝身边护卫薄弱!
我给你一千最精锐的骑兵,不要管两翼纠缠。
集中所有力量,像锋利的箭镞一样,给我从右翼结合部猛冲进去!
你的目标只有一个,冲破那些步兵,抓住大明皇帝朱厚照!
只要抓到他,这场仗我们就赢了!”
赛那剌顺着父亲所指望去,眼中也燃起炽热的光芒。
他也注意到了那个看似空虚的核心区域。
“明白了,父汗!交给俺吧!”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调转马头,奔向自己的本部精锐。
很快,一支千余人的骑兵在赛那剌的率领下,悄然从主攻部队中分离。
他们就像蓄势待发的毒蛇,开始向明军右翼与中军结合部移动。
那里战况虽然激烈,但防线相对主阵正面稍薄。
“勇士们!大汗有令!
擒拿明朝皇帝,立不世之功!随俺冲!!”
赛那剌高举弯刀,发出决死的呐喊。
一千精锐附离骑兵齐声应和,爆发出惊人的气势。
骑兵猛然催动战马,以雷霆万钧之势,向着明军右翼结合部发起了亡命般的冲锋!
这支生力军的加入和战术目标的突然转变,让局部明军猝不及防。
他们像一柄烧红的尖刀,狠狠刺入黄油!
箭雨被不顾伤亡地强行冲破,仓促组织起的步兵防线在高速重骑的冲击下显得脆弱。
赛那剌身先士卒,刀光闪烁间连劈数名明军,硬生生在纷乱的战线上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缺口!
“保护陛下!”
见朱厚照在鞑靼面前,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王勋也改了称呼,
王勋在指挥全局时也发现了这处险情。
他惊怒交加,一身冷汗。
他想调集预备队试图堵截,但赛那剌的骑兵速度太快。
突破太猛,竟然真的被他们穿透了层层拦截,距离中军大旗所在越来越近!
两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
达延汗在后方紧紧盯着这一幕,心脏狂跳,混合着紧张与狂喜。
眼看儿子率领的精骑如同劈波斩浪的利刃,距离那明黄旗帜下的身影已近在咫尺!
朱厚照身边那一百多名锦衣卫,在千人骑兵的洪流面前,显得如此单薄,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彻底淹没。
“快了……就要成了!”
达延汗仿佛已经看到大明皇帝被赛那剌从马上揪下来的场景,看到明军全线崩溃的场面。
此战之后,他巴图蒙克的威名将超越历代先汗,甚至直追成吉思汗的伟业!
然而,就在这胜负似乎即将揭晓的刹那,异变突生!
只见始终屹立于大旗下的朱厚照,面对汹涌而来、几乎能感受到扑面腥风的铁骑洪流,脸上竟无半分惊慌。
他甚至没有后退,只是轻轻一挥手。
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一百余名锦衣卫扈从,动作整齐划一地做出了一个让达延汗和冲锋中的赛那剌都为之愕然的举动。
他们迅速从马鞍旁或身后,取下了一件件奇特的武器。
似乎是火铳,但又有些不像。
这些火铳造型更加修长精悍,铳管黝黑。
而在击发装置的位置,竟有一个显眼的的金属轮状物。
“那是……什么?”
达延汗冲锋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一股强烈的不安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火器!
那轮子是何用途?
为何操作看起来如此迅捷?
战场上时间的流逝仿佛变得缓慢。
达延汗看到朱厚照也亲自接过了一支同样的带轮火铳,动作娴熟地摆弄了一下那奇特的机构。
随即平举,枪口稳稳地对准了冲在最前方、面目狰狞的赛那剌!
“不对!!”
达延汗的战场直觉疯狂报警,头皮阵阵发麻。
他用尽平生力气,嘶声大吼,声音甚至压过了战场喧嚣:
“赛那剌!快退!快退回来!!!”
然而,他的警告还是晚了半步,或者说,赛那剌的冲锋势头太猛,已然刹之不及。
就在达延汗吼声落下的同一瞬间——
“砰!”“砰砰砰!!!”
朱厚照率先扣动了扳机,他手中那支奇特长铳的铳口,猛地喷出一大团炽烈的火光和浓烟!
紧接着,围绕在他身边的百余名锦衣卫,手中那百支同样的怪异火器也齐齐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百铳齐发,声音汇聚成一声短促而暴烈的雷霆!
没有漫长的点火绳燃烧过程,没有明显的延迟,射击的同步性高得惊人!
一片密集的、致命的铅弹风暴,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劈头盖脸地泼洒向近在咫尺的鞑靼骑兵!
冲在最前面的赛那剌,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规避动作,只觉得胸口如遭重锤猛击,身上精良的锁子甲像纸片一样被撕裂,一股灼热的力量穿透了他的身体。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到自己胸前炸开了一个可怖的血洞。
他张了张嘴,想要呼喊什么,却只有鲜血汩汩涌出。
下一刻,天旋地转,他从飞驰的战马上重重栽落。
不仅是他,紧随其后的数十名最精锐的附离骑兵,如同被无形的镰刀横扫而过,瞬间人仰马翻!
战马的嘶鸣与骑士的惨叫被铳声淹没。
铅弹轻易穿透皮甲、锁甲,在血肉之躯上开出一个个狰狞的空洞,或是将骨骼击得粉碎。
原本气势如虹、势不可挡的冲锋锥形阵,前锋就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钢铁墙壁,顷刻间土崩瓦解!
后续的骑兵被前方突然倒下的同袍和战马绊倒,冲击阵型瞬间陷入巨大的混乱。
而更让他们魂飞魄散的是,那些明军锦衣卫在第一次齐射后,并没有像使用传统火铳那样陷入漫长的重新装填。
只见他们动作飞快地操作着那奇特的轮状机构,或是从腰间皮匣中取出一个预装好的小金属构件。
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完成了再装填,铳口再次抬起,冰冷地对准了陷入混乱和恐慌的骑兵!
“火铳,……这是什么火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