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照影:青楼掌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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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反戈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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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林晚所料,面对汹汹舆情与李御史毫不留情的追查,赵延在挣扎权衡数日后,最终选择了“断尾求生”。

他先是上疏朝廷,自陈“年轻识浅,御下不严”,以致“身边小人(指其师爷及个别护卫)假借其名,在外招摇,勒索商贾,酿成事端”。他将所有索贿、威胁的罪行,全部推给了那名已被他秘密控制起来的文士师爷和两个“行事鲁莽”的护卫。对于货栈“栽赃”一事,他则声称完全不知情,定是“地方胥吏(暗指通判)为讨好上官或另有图谋,擅自所为”。至于与黑衣骑手的关联,他更是矢口否认,称那些草图纯属诬陷,自己与江湖匪类绝无往来。

同时,他“主动”将货栈查获的那些指向“鹰扬卫”的信件和物件上交,声称此乃“意外发现”,可能涉及“边将隐秘”,自己不敢擅专,请朝廷定夺。此举既洗脱了自己可能“隐瞒不报”的嫌疑,又将一个更烫手的山芋抛给了朝廷,转移了部分视线。

最后,他以“办事不力,有负圣恩,且染微恙”为由,请求“回京待参”,即返回京城,听候朝廷审查处置。

奏疏言辞恳切,推卸责任的同时又显得勇于承担“失察”之过,符合官场惯例。而他背后那位“贵人”在朝中的势力也适时活动,向皇帝施压,强调“边将之事体大,需谨慎处置,不宜使钦差久陷地方纠纷”。

数日后,朝廷旨意下达:准赵延回京,其所奏事项,交由都察院并刑部核实审理;通判革职查办,押送省城受审;州府事务,暂由李御史及知府(病情稍愈)共同署理;货栈所获信件物件,封存递送京城,由相关衙门研判。

旨意一下,州府震动。赵延虽未受严惩,但毕竟灰溜溜地被赶了回去,声誉扫地。通判则彻底成了牺牲品,锒铛入狱。李御史虽未能一举扳倒赵延,但去了通判这个地头蛇,又获得了暂理州府的权力,算是大获全胜。漱玉阁则随着赵延的离去和通判的倒台,暂时摆脱了官方的直接威胁,货栈也被解封。

一场看似危及存亡的风波,最终以赵延仓皇离城、通判沦为阶下囚告终。漱玉阁安然度过,且声望因“不畏强权、遭构陷而清白得雪”的传闻,在商界和部分百姓心中反而有所提升。

然而,林晚和谢瑢并未感到多少轻松。他们知道,赵延的离去只是权宜之计,他背后的势力绝不会善罢甘休。那些被送往京城的信件物件,虽是他们提前布置的假货(仿制水平极高),但难保不会引起真正知情者的警觉,反而可能加速对方对州府的关注和清理。而陆珩依然隐藏,内部“鼢鼠”未除,北境独孤罡的威胁更是悬在头顶。

更重要的是,通过这次事件,林晚更清晰地看到了朝堂斗争的复杂与残酷,以及自身力量的渺小。若非借助李御史与清流的力量,若非巧妙利用了赵延与地方势力的矛盾,仅凭漱玉阁,恐怕早已被赵延和通判联手碾碎。

“我们必须更快地壮大自己。”林晚在风波稍定后,对谢瑢和已秘密潜回、伤势未愈的陆珩(通过新的安全渠道联系上)说道,“无论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复仇,都需要更强大的实力和更稳固的根基。‘漱玉雅集’和‘满堂风华’必须尽快正式运营,产生效益,结交人脉,形成我们自己的保护网。”

陆珩虽在养伤,但精神尚可,他同意林晚的看法:“赵延此番受挫,其背后之人定会调整策略。短期内可能不会再有类似明目张胆的陷害,但暗中的监视、渗透、甚至收买瓦解,只会更甚。我们需要更严密的内控和更灵敏的情报网络。‘永济当铺’那边,我试探过,暂时可信,但他们提供的帮助有限,更多需要靠我们自己。”

谢瑢则更关心陆珩的伤势和解毒之事:“陆兄的伤,还有‘雪魄兰心’……”

陆珩道:“伤无大碍,将养些时日便好。‘雪魄兰心’……我的人从西北传来消息,似乎在西域某支商队中曾出现过一株,但已被一位神秘买家高价购走,下落不明。还在继续追查。”他看向谢瑢,“谢兄,你的毒……”

“还能压制。”谢瑢摆手,不愿多谈自己,“当务之急,是内部整顿。那个‘鼢鼠’不除,我们寝食难安。”

经过这段时间的暗中排查,陈武和周嬷嬷已经将范围缩小到了几个人身上。其中嫌疑最大的,是一个负责“漱玉雅集”庭院花草养护、平时沉默寡言、名叫“老根”的花匠。他是满堂娇旧人,沈千帆时期就在,接收后被留用,因为手艺好、话少,被安排在了相对核心的区域。几次秘密情报泄露的时间点,他都有条件接触或传递信息。而且,陈武发现他最近与一个在码头做力工的远房侄子联系突然频繁,而那侄子,似乎与之前监视货栈的黑衣骑手有过短暂接触。

“先不要打草惊蛇。”林晚沉吟道,“若他真是‘鼢鼠’,留着他,或许还能反向利用,传递一些我们想让对方知道的信息。但必须严密监控,确保他无法接触到真正核心的机密。”

反间计!众人眼睛一亮。

“另外,”林晚继续道,“赵延虽走,但他和通判留下的人马和眼线未必全清。我们要借着李御史暂理州府、大力整肃吏治的机会,协助他清理一批与通判、赵延勾结过深的胥吏和城防官兵,换上相对干净或能被我们影响的人。王管事,这件事你和陈武配合,搜集证据,提供给李御史的人。”

攘外必先安内,安内亦需借力。林晚的布局,环环相扣。

就在漱玉阁加紧内部整顿和外部经营之际,一个来自京城的消息,通过陆珩的渠道,悄然送达。

消息称:赵延回京后,并未受到严厉处分,只是被申饬一番,罚俸半年,仍在户部任职,但似乎被调离了要害部门。而关于那些“鹰扬卫”信件物件的研判,在朝中引起了不小争议。以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郑大人(徐山长故交)为首的一些官员,认为此事可能涉及边将不法,要求彻查;但以某位权重王爷(陆珩暗示极可能就是那位“贵人”)为首的另一派,则力主“边关重地,不宜轻动,恐生变故”,主张将此事压下,以“伪造信物、意图离间”为由结案。两派争执不下,皇帝似乎也有些犹豫。

同时,消息还提及,北境独孤大将军近日上书,以“防务需要”为名,请求增拨一批军械粮饷,并提及“南方某些商路不畅,影响军需采购”。此奏疏似乎得到了那位王爷的大力支持。

“他们在试探,也在施压。”陆珩分析道,“一边在朝中压制对‘鹰扬卫’线索的追查,一边为独孤罡索要更多资源,并暗示南方(很可能就是指江南这条线)的补给不能断。这说明,独孤罡及其背后之人,仍然控制着局面,并且没有放弃这条线。赵延的失败,或许只是让他们暂时收敛,改用更隐蔽、更官方的方式来维护这条利益链条。”

“也就是说,危险并未远离,只是换了一种形式。”谢瑢沉声道,“接下来,他们可能会通过正常的官方渠道、军需采购、或者扶持新的代理人,来重新控制或影响江南与北境的贸易,特别是可能涉及‘醉梦香’原料或资金的部分。”

“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前面。”林晚决然道,“加快‘满堂风华’的运营,利用其高端客源和物流渠道,密切监控州府与北方的所有大宗贸易往来,特别是药材、香料、特殊矿产等可能用于制作‘醉梦香’的物品。同时,通过‘漱玉雅集’结交的文人清流,持续向李御史、郑御史等人提供关于满堂娇旧案、官员腐败的线索,保持舆论压力,让他们不敢轻易为这条罪恶链条开绿灯。”

反戈一击,不仅是为了防御,更是为了进攻。在逼退赵延之后,漱玉阁这个新生的联盟,开始将目光投向更深远的目标——斩断那条连接南北的毒链,并揪出隐藏在最深处的元凶。

然而,前路漫漫,强敌环伺。刚刚经历了一场风波洗礼的他们,能否在这更复杂的棋局中,继续破局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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