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落在马鞍上，沈令仪抬手扶稳缰绳，指尖冰凉。她没看身旁的萧景琰，只低声说：“走。”
队伍开始移动，脚步踩在烧焦的岩地上，发出细碎声响。前方便是狭窄山道，两侧石壁高耸，仅容两骑并行。她走在最前面，战马一步一缓，蹄声沉闷。
头还在痛。那种痛从脑后蔓延至太阳穴，像有人拿钝器反复敲打。她咬住下唇，用疼痛压住眩晕。掌心早已掐出几道血痕，但她没松手。
身后传来副将的声音：“贵妃娘娘，将士们需要歇息，伤者……”
“不能停。”她打断他，声音不大，却没人再开口，“他们要换装逃走，驿站离此三十里。若我们停下，前功尽弃。”
萧景琰策马上前半步，左臂缠着布条，血迹已渗到外层。他没说话，只是将令符举高，御林军立刻加快步伐。边疆骑兵收拢阵型，江湖义士背起重伤同伴，无人再提休整。
风从谷口吹来，带着灰烬和焦木的气息。沈令仪闭眼片刻，月魂再度开启。这一次她不回溯过去，而是将意识投向未来——她在脑海中铺开地图，推演敌军撤离路线。驿站北侧有片荒林，适合藏马；东面靠河，水声可掩脚步；西边是断崖，唯南门通官道。
她睁眼，调转马头向右：“改道，走西线。”
副将愣住：“那边无路，全是陡坡。”
“正因无路，他们不会防。”她盯着远处山脊，“他们以为我们会走南道追击，必在途中设伏。我们偏不。”
萧景琰看了她一眼，随即下令：“前锋探路，中军紧随，后军清查痕迹。”他顿了顿，“按她的路线走。”
士兵们开始攀爬。岩石松动，不时滚落，有人滑倒，但没人叫喊。一名江湖义士摔伤膝盖，自己咬牙站起，拄着刀继续往上。沈令仪看见这一幕，没有回头，也没有下令停留。
翻过山脊时，天色已亮。前方出现一条隐秘小径，踩踏痕迹尚新。她下马查看地面，发现一枚带泥的靴印，鞋底纹路与敌军制式不同。这不是普通士兵，是精锐。
“他们刚过去不久。”她站起身，翻身上马，“加速。”
队伍提速前行。脚步声渐渐整齐，呼吸节奏统一。有人低声传话：“贵妃娘娘说，不能让死去的人白死。”这话一路传下去，再没人喊累。
沈令仪颈后的伤处隐隐发烫，像是被火燎过。她没去碰它，只是握紧了腰间的短刃。那把刀是冷宫时藏下的，三年未出鞘，今日已染血两次。
萧景琰靠近她身边，低声问：“还能撑住？”
她点头：“只要不到驿站，我就不会倒。”
他不再多言，只将披风解下，扔给后方冻得发抖的新兵。那人怔住，随即紧紧抱住。
日头渐高，山路越发崎岖。前方探子回报，十里外可见驿站轮廓。沈令仪抬手示意全军噤声，随后抽出短刃，在掌心划了一道。
血珠涌出，她盯着那抹红，眼神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