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别胜新婚，费云帆今天力气格外大。
紫菱受不了地转过头看他，却被强行把头掰了回去。
他很少会在这种时候流露出如此强势的意味。
刹那间紫菱几乎生出了一股‘他是不是不想看到我的脸’的错觉。
但那念头转瞬即逝，因为接下来她完全没有任何余力去思考了。
……
普罗旺斯市中心。
酒店落地窗前，白乔席地坐在窗前，刚洗完的发梢滴着水，跟绿萍通电话。
从她与绿萍费鹰达成协议的那天开始，这是她每天都要做的事情。
白乔一五一十说完，绿萍沉默片刻，告诉她时机已经差不多，可以接着往下推进了。
白乔说好。
绿萍又问她这段时间会不会太辛苦，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白乔盘着腿，随意拿起身旁一瓶红酒。
为了不让费云帆起疑，她甚至从来不动套房里酒柜中的酒，而是自己出去买。
白乔对着瓶口直接喝了一大口，说她哪里都好，香侬那些闹着玩的培训在她看来像是个笑话。
唯一不好就是每天看着费云帆那张脸恶心到想吐，连带着吃饭都吃不下。
绿萍笑笑，说该吃还是要吃。
白乔应了。
挂电话前白乔又问，说今天是不是还跟最近一样，她要再把信息同步给费鹰那边。
绿萍犹豫两秒，说不用，她自己去跟费鹰说。
……
话虽这样讲，当电话拨通过去后，等待的那几秒对她来说，却又显得格外煎熬。
那天她问费鹰要不要留下吃早饭，费鹰没留。
那之后他们就再没联系过。
不藕断丝连，不拖泥带水。
不得不说，这确实非常费鹰。
对于任何一个十分想要分手的人来说，拥有一个这样拎得清的前任都是要双手合十感激老天保佑阿弥陀佛的程度。
但绿萍却控制不住地想，他如果不这样理智该多好。
电话被接起。
费鹰的声线和绿萍设想中的一样，说不上冷淡或者热络，也听不出什么特殊的感情。
绿萍先说白乔，又问温羽。
没话找话不想挂断的意图相当明显。
费鹰不可能没感觉到。
他没戳破。
绿萍叙述，他认真聆听。她问什么，他答什么。
但除此之外，他没有主动开口接过她任何一句话。
到最后，电话两边都陷入安静，只有呼吸声伴着电流微微作响。
绿萍的挫败感达到了顶峰。
但紧接着她又觉得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
除夕夜她亲手把他推走，以费鹰一贯的个性作风，如今还肯跟她维持这样礼貌和平的对话，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她还想要些什么呢？
电话那头，费鹰终于开口主动说话：“还有什么事？”
绿萍不知道她此刻还有什么可说，她的勇气已经在刚刚漫长的沉默中消失得没剩几分。
“打扰了，你忙吧。”绿萍轻声说。
话音刚落，费鹰又一次干脆地切断了电话。
绿萍怔怔看着通话界面。
她竟从这干脆中觉出几分赌气般的恨铁不成钢。
……
日子倏忽而过。
转眼距离当初费鹰定给费云帆的时间只剩半个月不到。
费云帆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半用，可距离费鹰定的目标却还是有很大一段距离。
紫菱见他辛苦，自告奋勇揽过了第三个条件，说到时候国内的媒体发布会她来准备。
费云帆一直没空细问她这次回国到底办成了什么大事，但他已经分身乏术，又见紫菱这么有把握的样子，只好放手答应。
笃笃。
费云帆从办公桌凌乱文件中抬眼。
来人是白乔。
她如今培训终于告一段落，拿着文件来找费云帆做最后的签字确认。
自从上次拍摄之后，费云帆就再没有跟白乔单独相处过。
所有人都知道这很正常，毕竟这段时间小费总忙得不行。
但只有费云帆自己心里清楚紫菱回来的那天早上他被惊醒前，做了个什么样的梦。
他根本无法面对白乔。
面对这个口口声声叫过他哥哥的小姑娘。
费云帆接过文件，转开钢笔签下名字。
从始至终他的目光没有往白乔脸上偏过分毫。
他刻意保持距离，而白乔也非常懂分寸，只默默等在一旁，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安静得像是角落里一株无声绽放的小花。
费云帆签好，把文件递给白乔。
眼看着人就要往外走，费云帆下意识地叫了声她的名字。
白乔转过身，清澈目光带着疑惑。
“离开法国之前，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想吃的东西，可以告诉我。”
白乔眸光微动，刚想说什么的时候，费云帆手机响了。
他接过电话没几秒，眉头就狠狠皱了起来。
“就在书房的桌上很显眼的地方，一份手写的文件，标题大概是营销计划书，上面有很多数据，找不到吗？”
“……看不懂法文？”
“算了，你把每一张视线范围内的材料都拍个照发过来。”
“要快，紫菱。”
“十分钟后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董事会会议，要用到这个资料。”
紫菱一张一张把照片发给他。
费云帆看完，语气染了几分焦躁：“不是，都不是。”
“你有没有认真找？”
“应该就在非常显眼的地方才对。”
紫菱慢慢没了耐心，听筒中传来她不太高兴的声音，大声叫着说她明明已经找了可就是找不到。
费云帆长叹一口气，抬头望向白乔。
“等下方秘书要陪我开会，白乔，你介意帮我跑一趟吗？”
“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白乔眼神闪过片刻犹豫。
“放心，我家费太太最大度，不会介意的。”
“是吧紫菱？”费云帆朝着听筒说道。
可紫菱却没答，啪地一声把电话挂了。
费云帆歉意地朝白乔苦笑了下，“麻烦你了。”
……
会议进行到中段，费云帆屡屡抬手看表。
方秘书推门进来，面色带着细微凝重，在他耳边说了点什么。
费云帆闭了闭眼。
“各位，今天的会议恐怕要先进行到这里，之前答应各位分享的内容临时有点问题，等我后面准备好了再请大家过来。”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