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彦闻言，立刻收敛心神，倾身过去，目光落在褚席之指尖点着的那行条款上。
“项目决策的‘一票否决权’仅限于战略方向，”霍景彦沉吟道，“斯聿的注释是，具体执行层面的常规项目，由执行团队多数表决通过即可，我们保留监督权和叫停权。”
“常规项目的界定太模糊，”褚席之扔下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老头子们随便塞个人进来，都能把核心项目包装成‘常规’，到时候我们一个个去叫停？累不累？”
他抬眼看向霍景彦，眼神恢复了惯有的锐利：“必须把‘核心项目’的定义权抓在我们手里。或者，直接列个清单，清单之外的才算常规。”
霍景彦点头，拿起笔在纸上快速记下，“这点很重要，明天谈判时必须明确。还有吗？”
“人事权这里，”褚席之翻到另一页，手指敲了敲，“‘关键岗位任免需经投资委员会半数以上通过’，这他妈就是埋雷。我们必须争取到‘提名权’，并且，我们提名的候选人，除非有重大污点，否则委员会不得否决。”
“嗯，这点斯聿也标注了，他建议我们争取‘强制通过条款’。”霍景彦将沈斯聿发来的电子版批注指给褚席之看，“类似‘若我们三方一致提名，委员会需在约定时间内完成背调，无重大问题则自动通过’。”
“这还差不多。”褚席之哼笑一声，“沈斯聿这老狐狸，算计起来连自己未来老丈人都防。”
“他不是防，是确保规则对我们有利。”霍景彦低笑，伸手过去，指腹轻轻按在褚席之微蹙的眉心上，“别皱眉，伤神。”
褚席之拍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但眼底那点因为条款不顺而升起的烦躁却消散了不少，“少动手动脚，看条款。”
“好，看条款。”霍景彦收回手，目光却依旧带着纵容的笑意。
两人又就几个关键细节讨论了近一个小时，书房里只剩下纸张翻动和低声交谈的声音。
偶尔有分歧，也是快速交换意见后达成一致，默契十足。
当时钟指向晚上八点半时，褚席之把最后一份文件丢在桌上，长长舒了口气，“差不多了，剩下的等视频会议跟沈斯聿再对一遍。”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和肩膀，那酸软的感觉虽然减轻了不少，但久坐之后还是明显。
霍景彦也站起身，很自然的走到他身后，双手按上他的肩膀，力道适中的揉捏起来。“累了？”
“还行，”褚席之闭着眼享受着他的服务，哼道，“比跟你打架轻松点。”
霍景彦低笑，指尖精准的按压着他紧绷的肩胛肌，“我的错，下次注意。”
褚席之舒服的喟叹一声，肩颈的酸涩在霍景彦恰到好处的力道下逐渐松泛。
“注意？霍少爷哪次注意了？”褚席之语带调侃，尾音拖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嘴上说着注意，动作起来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剥。”
霍景彦的指尖微微一顿，随即更深入的按压着那块紧绷的肌肉，声音低沉含笑，坦荡承认：“嗯，忍不住。看到你就......失控。”
褚席之哼笑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享受了一会儿这专属的按摩服务，直到感觉身上的疲乏散了大半，才抬手拍了拍霍景彦的手背，“行了，再按下去视频会议要迟到了。”
九点整，书房的电脑屏幕上准时出现了沈斯聿的身影。
他依旧穿着熨帖的白衬衫，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冷静锐利，背景是他家那间一丝不苟的书房。
陆择毛茸茸的脑袋从他肩膀后探出来，兴奋的对着镜头挥手。
“嘿！两位大佬，精神不错啊！”陆择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活力满满。
褚席之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晲着屏幕：“比不上陆小少爷精神焕发。”
霍景彦则微微颔首：“斯聿，阿择。”
沈斯聿推了推眼镜，直接切入正题：“最终版细则都看过了？有没有需要补充或调整的地方？”
“有。”褚席之身体前倾，手指点在打印出来的协议某处，“项目决策权这里，‘核心项目’定义必须明确，我建议直接附件清单，清单外的才算常规项目，避免后期扯皮。”
沈斯聿点头，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可以。我补充一条，清单内容我们拥有单方面增补权，但需提前七个工作日向投资委员会报备。”
“报备可以，但审批权不能给他们。”霍景彦沉声道，“报备即视为通知，无需批准。”
沈斯聿沉吟一秒：“同意。措辞上会修改为‘知会’。”
陆择在一旁听得两眼发直，小声嘀咕：“你们这一个个字眼抠的......我感觉我智商不够用了。”
沈斯聿侧头淡淡瞥了他一眼，陆择立刻缩了缩脖子，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褚席之看得好笑，屈指敲了敲桌面，把话题拉回来：“人事任免的‘强制通过条款’，必须加上。我们提名的人，除非查出有严重违法违规，否则那边不能以任何‘理念不合’、‘经验不足’之类的借口卡着。”
“这点我已经拟好了补充条款。”沈斯聿调出一份文档共享到屏幕，“明确列出了‘重大负面清单’，清单之外的理由，委员会无权否决。另外，阿择的职位和考核标准也单独列明了。”
陆择一听提到自己，立刻又来了精神：“我的考核标准是什么？快说说！”
沈斯聿语气平稳无波：“按时出勤，完成交办的任务，会议记录准确率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以及......”
他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扫过陆择瞬间垮下去的脸，“......不得擅自对外发布任何与公司相关的言论，所有对外发声需经我审核。”
“啊？！这也要管？！”陆择哀嚎。
褚席之幸灾乐祸的勾起嘴角：“不然呢？让你出去胡说八道，我们底裤都得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