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斜照在演武场的青石板上，楚玄霄手中的茶杯裂纹清晰可见，像一条细蛇蜿蜒爬行。他刚从地窖回来，袖子里收着那根断裂的玉簪，肩胛骨上的刻字还烙在脑海里。
三长老就在这时动了。
他原本站在人群边缘，披着灰袍，低着头，像是个普通长老。可就在楚玄霄抬脚要走的瞬间，他猛地跃起，掌心翻出一道血光，直扑楚玄霄后心。
楚玄霄没回头。
左手一抬，茶壶轻转，一股无形之力扩散开来，化作半透明的圆罩将他笼罩其中。
和平领域——启。
这是他最常用的防御手段，靠系统返还的力量构建规则空间，能镇压一切恶意攻击。以往只要这层领域展开，连渡劫期老祖都得退避三舍。
但这一次，领域刚成，边缘就开始渗出血丝。
暗红色的纹路顺着光幕蔓延，迅速勾勒出一朵扭曲的莲花图案，花瓣由纠缠的人影组成，花蕊是一对交叠的手印。
合欢宗的印记。
楚玄霄眼神微沉。
这领域被污染了。
三长老的攻击撞上光幕，本该被反弹，可那血纹竟像活物般吞噬冲击力，反而让领域变得不稳定。光罩剧烈晃动，发出玻璃即将碎裂的声响。
“糟了！”秦无涯大吼一声，从人群中冲出。
他一把摘下腰间紫色葫芦，用力掷向空中。葫芦飞到一半自动爆开，上百颗丹药倾泻而出，在空中划出金色弧线，凝聚成一道厚重光幕，强行撑住摇摇欲坠的和平领域。
“玄霄！快撤！”秦无涯喊道。
没人回应。
楚玄霄站在原地，茶壶依旧挂在腰间，右手缓缓放下杯子。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打了个哈欠。
这一声哈欠很平常，像是困了累了那种。
可声音出口的刹那，空气炸开。
一圈肉眼可见的音波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所过之处，地面青砖寸寸崩裂，尘土腾空而起，形成短暂的真空地带。
三长老首当其冲。
他整个人像是被巨锤砸中，胸口凹陷下去一大块，倒飞出去七八丈远，重重摔在地上，溅起一片灰土。
但他没有死。
躺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嘴角溢血，眼里却浮现出诡异的红光。他的手指在地上划动，指甲抠进石缝，竟然又开始聚灵。
秦无涯的脸色变了。
他知道不对劲，立刻冲上前去补防。可当他低头看向自己刚才扔出的紫色葫芦残片时，整个人僵住了。
葫芦已经碎成几瓣，散落在地。那些本该是护神丹的药丸，此刻全都变成了暗红色的小珠子，表面布满细密纹路，像某种蛊虫的卵。
他捡起一颗，指尖刚碰到，珠子就“啪”地炸开，喷出一股腥臭黑雾。
“被人换了？”他喃喃道，“我炼了三百年的丹……全被调包了？”
楚玄霄终于动了。
他走到三长老身边，蹲下身，伸手捏住对方下巴。三长老挣扎着想咬人，牙齿刚张开，就被一股无形力量锁住下颌。
“你不是清风门的人。”楚玄霄说，“至少现在不是。”
三长老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像是在笑。
楚玄霄不再多问。他右手一扬，袖中飘出一缕茶香。那香气起初极淡，落地后却迅速凝实，化作四条银白色锁链，分别缠住三长老的手腕、脚踝。
锁链贴肤即入，顺着经脉游走，封住所有灵力节点。
三长老的身体顿时瘫软，双眼翻白，只剩胸口微微起伏。
楚玄霄站起身，看向秦无涯。
老头还跪在碎葫芦旁，手里攥着那颗爆裂的丹药残渣，指节发白。
“老秦。”楚玄霄开口，“你这丹药……怕是早就被人换了方子。”
秦无涯浑身一震，抬起头，嘴唇哆嗦：“不可能……我藏得那么深……每次炼完都亲自封存……谁会知道？”
“有人知道。”楚玄霄说，“只要你用过一次，系统就有记录。”
话音落下，识海中浮现提示：
【领域异常】
【返还：领域强化】
暖流涌入四肢百骸，楚玄霄只觉体内某处壁垒松动了一下。那是和平领域的核心权限，原本只能被动触发，现在开始向主动掌控过渡。
他没表现出来，只是轻轻拍了拍茶壶。
直播间的画面早已炸开。
数百万观众全程目睹这场突袭。
弹幕疯狂滚动：
“三长老疯了吧？敢偷袭玄霄哥哥！！”
“卧槽刚才那个哈欠是什么神通？音波功+精神冲击？”
“你们看秦老扔的葫芦炸了没！那根本不是丹药！是毒蛊！！”
“救命啊我手抖了我要截图发666军团群！！”
“玄霄哥哥喝茶都能打赢，我信了。”
“信仰之力+”
楚玄霄不知道这些。
他只知道，刚才那一击虽然轻松拿下三长老，但背后的问题更严重了。
合欢宗不仅渗透了清风门，还能悄无声息替换秦无涯的贴身丹药，说明他们的触角已经深入到顶级宗门的核心圈层。
而且——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
刚才施展和平领域时，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体内混沌青莲轻微震动了一下，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
就像……被人远程标记了。
远处传来脚步声。
逍遥联盟的成员赶到了，三十多人列队站在演武场外，手持武器，神情警惕。他们接到消息说楚玄霄遇袭，立刻赶来支援。
“没事了。”楚玄霄说，“把这人关起来，别让他说话，也别让人接近。”
有人上前拖走三长老。
秦无涯仍坐在地上，脸色灰败。他看着楚玄霄，声音沙哑：“我……我给你添麻烦了。”
“不怪你。”楚玄霄说，“他们选你下手，是因为你可信。越是可信的人，越容易被利用。”
秦无涯苦笑：“所以我成了帮凶？”
“你现在是受害者。”楚玄霄说，“也是突破口。”
他弯腰，从三长老掉落的袖袋里捡出一张符纸。纸是新的，墨迹未干，上面画着一个小小的“合”字，和他茶杯底部的裂纹一模一样。
“他们留下这个，不是失误。”楚玄霄说，“是故意的。”
“什么意思？”
“他们在等我找上门。”楚玄霄把符纸收好，“或者，他们在等我用和平领域的时候，顺藤摸瓜反向定位。”
秦无涯愣住：“你能被追踪？”
“能。”楚玄霄说，“只要我还用这个能力。”
他看了眼天色。
距离三更过去不到一刻钟。
夜还很长。
直播镜头一直开着。
沐清歌的设备不在现场，但其他主播早就架好了机位。整个过程被完整记录，上传平台后十分钟内播放量破亿。
观众们还在刷屏。
有人发现了一个细节：
楚玄霄制服三长老后，随手把茶杯放在地上。那杯子底朝天，裂纹正对着天空。
而在某些特殊角度拍摄的画面中，那道“合”字形裂纹，投下的影子竟然在动。
它慢慢扭转变形，最后变成了一扇门的轮廓。
门上有九个孔，排列成环状，像是某种钥匙插槽的位置。
没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只有楚玄霄看见了。
他走过去，一脚踩碎杯子。
瓷片四溅。
其中一块碎片边缘锋利，飞出时划过秦无涯的手背，割开一道小口。
血滴落在地面，正好落在那片残留的影子上。
血与影接触的瞬间，地面微微震了一下。
楚玄霄低头。
那一小块土地的颜色变了，从青灰色变成了深褐色，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水分。
他抬起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