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小雅的沉沦
横梁砸落的烟尘还未散尽，与燃烧产生的浓烟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片灰蒙蒙的混沌。阿哲的尸体被死死压在横梁下，凤冠霞帔被鲜血浸透，鲜红的绸缎与焦黑的木屑、暗红的血迹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凄惨。他的眼睛依旧圆睁着，像是在控诉着命运的不公，又像是在恐惧着那抹始终伫立的红嫁衣剪影。
阿凯扶着墙壁，剧烈地咳嗽着，浓烟呛得他几乎窒息，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他紧紧地抱着小雅，想要给她一丝力量，可小雅的身体却冰冷而僵硬，像是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她的眼神空洞，目光死死地盯着地面，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反应，仿佛已经隔绝了这个充满痛苦和绝望的世界。
“小雅，我们得走！这里太危险了，屋顶随时都会坍塌！”阿凯的声音沙哑而微弱，每一次开口都伴随着剧烈的咳嗽。他知道，他们不能再待在这里，必须尽快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哪怕只是多活一分钟也好。
可小雅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依旧保持着蜷缩的姿势，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她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阿杰坠落的惨状、老杨被埋的绝望、阿哲的疯狂和死亡，还有那抹无处不在的红嫁衣剪影。这些恐怖的画面像是一把把尖刀，反复刺穿着她的神经，让她彻底崩溃，失去了所有的勇气和希望。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沙沙”声传来，像是绸缎在地面上拖动的声音。阿凯心中一紧，警惕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抹红嫁衣剪影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婚房废墟旁，缓缓地朝着他们走来。
它的步伐缓慢而轻盈，像是漂浮在地面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鲜红的绸缎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光泽，裙摆拖在地上，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它依旧没有五官，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却散发着一股强大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别过来！”阿凯下意识地将小雅护在身后，双手紧紧攥着拳头，虽然他知道这毫无用处，但还是想要做最后的抵抗。
红嫁衣剪影没有停下脚步，依旧缓缓地朝着他们走来，距离越来越近。灼热的空气似乎对它没有任何影响，浓烟也无法阻挡它的脚步。它的轮廓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愈发清晰，裙摆上的凤纹也隐约可见，像是活了过来，在不停地蠕动。
阿凯的心脏狂跳不止，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他能感觉到，红嫁衣剪影身上的怨气越来越浓，冰冷的气息让他浑身发冷，几乎要冻僵。他想要后退，却发现身后就是墙壁，已经退无可退了。
就在红嫁衣剪影距离他们只有几步之遥时，小雅突然动了。她缓缓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像是被什么东西唤醒了一般。她推开阿凯的手，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体依旧在发抖，但眼神却变得异常坚定，朝着红嫁衣剪影的方向走去。
“小雅，别过去！危险！”阿凯大喊一声，想要拉住她，却被小雅轻轻推开了。
小雅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朝着红嫁衣剪影走去。她的步伐缓慢而机械，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操控着，眼神空洞而麻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阿凯看着小雅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解。他不知道小雅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她也被红嫁衣的怨气操控了？
红嫁衣剪影停在了原地，静静地看着小雅向它走来。它的轮廓在火光中微微晃动，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小雅走到红嫁衣剪影面前，停下了脚步。她抬起头，看着那抹模糊的红色轮廓，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平静。突然，她像是被什么东西“催眠”了一般，缓缓地伸出手，想要触摸红嫁衣剪影的裙摆。
“小雅！快回来！”阿凯心急如焚，想要冲上去把她拉回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着他，让他无法靠近。
就在小雅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红嫁衣剪影裙摆的瞬间，红嫁衣剪影突然微微侧身，露出了身后的一条通往二楼的楼梯。楼梯已经被浓烟熏得发黑，部分台阶也因为火焰的灼烧而变得腐朽不堪，但依旧能勉强行走。
小雅像是收到了某种指令，转身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她的步伐依旧缓慢而机械，没有丝毫犹豫。
阿凯看着小雅的背影，又看了看红嫁衣剪影，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恐惧。红嫁衣剪影为什么不杀小雅？它为什么要指引小雅去二楼？二楼又有什么？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红嫁衣剪影突然转过头，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虽然它没有五官，但阿凯却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带着警告意味的目光，让他浑身一僵，不敢再轻举妄动。
红嫁衣剪影没有再做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像是一个忠诚的守护者，目送着小雅走上楼梯。
阿凯看着小雅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心中的焦虑越来越强烈。他知道，自己不能让小雅一个人去二楼，那里一定隐藏着更大的危险。他用力挣扎着，想要摆脱无形的束缚，可那股力量实在太强大了，让他无能为力。
浓烟越来越浓，火焰越来越旺，前厅的屋顶已经开始出现裂缝，砖石不断地掉落下来，砸在地上发出“轰隆”的声响。阿凯知道，他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跟上小雅，否则他们都会死在这里。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前冲去。奇迹般地，那股无形的束缚竟然消失了。他踉跄着冲了几步，稳住身体，然后朝着楼梯的方向跑去。
楼梯间的浓烟比前厅更浓，能见度不足半米。楼梯的台阶已经被火焰烧得腐朽不堪，踩上去发出“嘎吱”的声响，像是随时都会断裂。阿凯小心翼翼地往上走，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火焰已经蔓延到了楼梯的扶手，灼热的空气烤得皮肤生疼，浓烟呛得他不停咳嗽，眼泪直流。
终于，他爬到了二楼。二楼的景象比一楼更加凄惨，走廊里的木质地板已经燃起了大火，墙壁也被熏得漆黑。阿凯的目光快速扫过走廊，很快就看到了小雅的身影——她正站在一间房间的门口，那间房间的门是敞开着的，里面传来微弱的红光。
“小雅！”阿凯大喊一声，朝着她跑了过去。
小雅没有回头，只是缓缓地走进了房间。阿凯紧随其后，冲进了房间里。
房间里的景象让阿凯惊呆了。这是一间布置得极为精致的闺房，显然是当年苏婉卿的卧室。房间里的家具大多已经被火焰烧毁，只剩下一些烧焦的残骸，但依旧能看出当年的奢华。房间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拔步床，床上挂着红色的纱帐，纱帐已经被浓烟熏得发黄，但依旧完好无损。
而小雅，正站在拔步床前，身上盖着那套凤冠霞帔。鲜红的绸缎裹在她单薄的身上，像是一张红色的裹尸布。她的眼神依旧空洞而麻木，双手正机械地整理着凤冠霞帔的裙摆，动作缓慢而虔诚，像是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红嫁衣剪影站在拔步床的另一侧，静静地看着小雅，像是一个冷漠的观众，在欣赏着这场诡异的“婚礼”。
“小雅，快把它脱下来！那东西很危险！”阿凯冲过去，想要帮小雅脱下凤冠霞帔，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了。他像是撞在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上，被弹开了几步，重重地摔在地上。
小雅没有理会他，依旧在机械地整理着凤冠霞帔。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里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已经完全失去了自我意识，成为了红嫁衣的傀儡。
阿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心中充满了绝望。他知道，小雅已经被红嫁衣的怨气彻底操控了，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唤醒她。
房间里的火焰已经开始蔓延到拔步床的纱帐，红色的纱帐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光泽，像是即将燃烧的血。红嫁衣剪影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像是在等待着仪式的完成，等待着小雅成为它的一部分。
阿凯看着小雅麻木的脸庞，看着那套鲜红的凤冠霞帔，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他知道，小雅已经没救了，而他自己，也即将迎来死亡的降临。
浓烟越来越浓，火焰越来越旺，房间的屋顶也开始出现裂缝，砖石不断地掉落下来。阿凯紧紧地闭上眼睛，等待着最后的时刻。他仿佛看到了阿杰、老杨、阿哲的身影，看到了他们绝望的眼神，看到了红嫁衣剪影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