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杨市烟花协会。
一场紧急会议正在召开。
长条形的会议桌旁，坐满了市内各大烟花厂的头面人物。
每个人的表情，都异常严肃。
协会会长周明，坐在主位上。
他四十多岁，身材微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
此刻，他正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一下，又一下。
会议室里安静得可怕。
“各位。”
周明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
“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
“启明烟花厂，我们协会的理事单位，出了大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件事，影响极其恶劣！”
“不仅给启明自己带来了灭顶之灾。”
“更是给我们整个浏杨烟花行业的声誉，抹上了巨大的污点！”
周明的声音，充满了痛心疾首的意味。
“现在，外面的人都怎么看我们？”
“他们会说，浏杨的烟花厂，都是挂羊头卖狗肉！”
“表面上做烟花，背地里不知道在搞什么非法的勾当！”
“这对我们，是毁灭性的打击！”
话音刚落。
立刻就有人激动地站了起来。
“周会长说得对！”
“林澈他一个人做事，凭什么要我们整个行业替他背锅？”
“我建议，立刻将启明烟花厂，从我们协会里开除出去！”
“没错！必须开除！”
“我们必须立刻跟他们划清界限！表明我们的立场！”
“不然，等上面查下来，我们谁都跑不掉！”
群情激奋。
仿佛启明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
周明抬起手，往下压了压。
示意大家安静。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
“各位的心情，我能理解。”
“但是，启明毕竟也是我们协会的一员。”
“林澈……也曾为我们行业做出过贡献。”
“现在他一出事，我们就立刻落井下石，是不是有点……”
“周会长！”
一个急性子直接打断了他。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讲什么江湖道义？”
“这是叛国！是造武器！”
“跟这种人讲道义，就是对我们自己的残忍！”
“对！我们必须自保！”
看着众人“同仇敌忾”的模样。
周明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叹了口气，表情沉重。
“既然大家都这么认为……”
“那好吧。”
“为了我们浏杨烟花行业的清白和未来。”
“我提议，就‘是否将启明烟花厂开除出协会’一事，进行举手表决。”
“同意的，请举手。”
唰！
几乎是瞬间。
会议室里，所有的手臂，都高高举起。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全票通过。
周明点了点头，表情严肃。
“好，既然结果已经出来了。”
“我宣布，从即刻起，启明烟花厂不再是浏杨烟花协会的成员单位！”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另外，我建议，由我们协会牵头。”
“联合市内所有厂家，共同发出一份倡议书！”
“坚决抵制一切非法生产行为！”
“坚决与启明这种害群之马划清界限！”
“向社会，向政府，表明我们的决心！”
“好！”
“我同意！”
“就该这么办！”
会议室里，再次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看着这一切。
周明终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林澈啊林澈。
你不是能耐吗？
你不是天才吗？
这次，我看你怎么翻身！
他拿起桌上的笔，在纸上写下“联合倡议书”几个字。
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没人知道。
那封送往军方的匿名举报信。
正是出自他周明的手笔。
他要的，不只是扳倒一个启明。
他要的，是成为整个浏杨烟花行业，唯一的王！
……
与此同时。
商业署。
顾雪薇正焦躁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启明烟花厂被军管。
赵坤被安全署的人带走。
这些消息，她也是刚刚才得知。
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会这样？
前几天，她才刚刚帮林澈办好所有的出国手续。
怎么一转眼，厂子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就在这时。
她办公桌上的内部电话，刺耳地响了起来。
顾雪薇一个激灵，连忙跑过去接起。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冰冷而陌生的男声。
“是顾雪薇同志吗？”
“我是纪律监察部门的。”
“现在需要你，就违规为启明烟花厂负责人林澈，办理加急出国手续一事，立刻提交一份书面说明。”
“并且，在调查结束前，暂停你的一切职务。”
啪嗒。
顾雪薇手里的听筒，掉在了桌上。
她也被调查了？
因为帮林澈出国？
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到了天灵盖。
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不。
不行。
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她颤抖着手，拿起手机，拨通了自己上级，冯凯主任的电话。
“喂？冯主任！”
“是我，小顾！”
“启明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我被停职调查了！”
“您知不知道内情？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电话那头的冯凯，沉默了许久。
久到顾雪薇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终于，冯凯开口了。
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小顾，这件事，已经不是商业署能插手的了。”
“我……也帮不了你。”
“什么？”
顾雪薇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冯主任……”
“你自己，去看一下今天《环球时报》的外文版吧。”
冯凯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外文报纸？
顾雪薇愣在原地。
这件事，居然已经严重到……上了国际报纸的程度？
她不敢再有丝毫耽搁，疯了一样冲出办公室。
在报刊亭，她找到了冯凯说的那份报纸。
颤抖着手，翻到了国际版。
头版头条。
一张巨大的照片，瞬间刺痛了她的眼睛。
照片上。
林澈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正与一位头戴白巾、身穿金边白袍的中东老人亲切握手。
照片下的标题，用加粗的字体写着。
【洛希国国王哈利勒，在王宫亲切接见来自东方的杰出青年企业家林澈先生】
顾雪薇的心，猛地一跳。
洛希国国王？
林澈他……居然见到了洛希国的国王？
这……这明明是天大的好事啊！
是足以让整个商业署都为之振奋的创汇功绩！
可为什么……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移向了头条下面的副标题。
那一行小字。
却让她如遭雷击，浑身冰冷。
【据悉，启明集团因涉嫌向中东非法武装组织，提供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核心技术与原料，已于昨日，遭到全球联合制裁……】
全球……制裁？
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顾雪薇的眼睛，瞪到了最大。
她看着报纸上林澈那张从容微笑的脸。
又看了看下面那行触目惊心的文字。
大脑，彻底宕机。
这……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