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二十五名新晋的柳家仆役，已经按照柳霜降和柳枢衡的初步指挥，重新站成了几排，虽然还不算特别整齐，但已经有了基本的秩序感。所有人都望着我，等待着我这个新主人的“训话”。
我知道，契约只是形式，真正的约束和凝聚，来自于规矩、待遇和日复一日的相处。现在，是立下最初规矩的时候了。
我站起身，走到堂屋中央，目光缓缓扫过这一张张或熟悉了些、或依旧陌生的面孔。娘和哥哥也站了起来，龙渊宸虽未动，但目光也落在了我身上。
“契约已成，从此刻起，你们便是柳家的人了。”我的声音在安静的堂屋里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我不管你们从前姓甚名谁，有何经历。既入了柳家的门，领了柳家的新名，便要守柳家的规矩，尽柳家的本分。”
我停顿了一下，让他们消化这句话。
“柳家的规矩，首要一条：忠心。忠于主家，忠于职守，不得吃里扒外，不得阳奉阴违，不得搬弄是非，不得结党营私。你们的身契在我手中，但我也承诺，只要你们恪尽职守，安分守己，柳家便不会亏待你们。月钱按时发放，四季衣裳会按例添置，年节有赏，做得好的，另有嘉奖。若有疾病，家中也会酌情延医问药。”
我看到不少人眼中亮起了光，那是对于稳定生活和基本保障的渴望得到了回应。
“其次，是勤勉。各司其职，各尽其责。该你做的活计，不许偷奸耍滑，不许推诿塞责。柳家不养闲人，但也绝不会让肯干活的人白白受累。分工明细，柳枢衡管家和柳霜降嬷嬷会逐步安排下去，有不清楚的，及时问，但做了，就要做好。”
“第三，是和睦。你们来自各处，往后便要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我不求你们亲如一家，但必须和睦相处，互相帮衬，不得无故争吵斗殴，不得欺压弱小。若有争执，男子先报于柳管家，女子先报于柳嬷嬷处置，不得私下寻衅。”
“第四，是口风。柳家内外之事，无论大小，不得随意与外间人说道，尤其是主子们的事情。若让我听到谁在外边嚼舌根、泄露家事，无论情节轻重，第一次重罚，第二次……便请出柳家大门。”说到最后一句，我的语气转冷。
堂屋里一片肃然，连呼吸声都放轻了。
“规矩，今日先立这几条主要的。日后柳管家和柳嬷嬷会根据实际情况，补充细则。都听明白了吗？”我最后问道。
“明白了！”二十五人齐声应答，声音在堂屋里回荡，带着一种新生的整肃感。
“好。”我语气稍缓，“柳立雪，柳白露，将准备好的茶水端来，每人一碗。喝了这碗茶，便算是真正进了柳家的门。”
柳立雪和柳白露很快用托盘端来了许多粗瓷碗，里面是温热的茶水。虽然不是好茶，但在这个时候，却有着特殊的意义。下人们依次上前，恭敬地接过，小口饮下，脸上的神情更加安定。
看着他们喝茶，我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终于稍稍松弛了一些。最艰难的一步——选人和立规，总算是初步完成了。接下来，就是如何让这个由陌生人组成的“机器”，尽快磨合，顺畅运转了。
我转身，看向一直安静陪伴的娘，还有眼中满是新奇和跃跃欲试的哥哥，最后，目光与龙渊宸平静无波的眼眸短暂相接。他几不可察地对我点了点头，那眼神似乎是在说：做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