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预想中的娇羞，也没有记忆里冰山融化后的慌乱。
苏曌那张冷艳至极的脸，彻底阴沉下来。
脑门上被弹过的触感还在。
清脆，甚至带着几分狎昵。
这对一位执掌天下权柄的女帝而言，是羞辱，更是赤裸裸的谋逆。
苏曌瞳孔骤缩。
她猛地后退，凤袍大袖狠狠甩开，带起一阵凌厉风声。
“放肆！”
她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尖锐声音穿透帷幔，在大殿内炸响：
“拿下！死活不论！”
几乎同一时间。
紧闭的殿门被暴力撞开。
木屑飞溅中，十道黑影裹挟着风雪与杀意，瞬间填满寝宫。
大内禁军，苏曌用重金与权术喂养的死士。
这些人浑身煞气缭绕，皆是从死人堆里爬出的精锐。
没有废话，十柄精钢长刀出鞘，寒光连成一片，封死李墨所有退路。
刀锋未至，森冷锐气已割得皮肤生疼。
小桂子趴在地上，早已吓得翻了白眼。
苏曌立于包围圈外，冷眼旁观。
她在等这个胆大包天的傀儡被乱刀分尸。
用鲜血洗刷刚才那一指之辱。
虽然可惜那张脸，但世上不需要不听话的狗。
李墨却在笑。
他甚至没看那些即将加身的刀刃。
只是低头看了看那根手指。
指腹上残留着些许粉底触感，滑腻，冰凉。
这看起来平凡的一切，似乎并不简单！
或许是苏清雪经历了更深的因果加身。
其记忆没那么容易被唤醒！
又或许。
眼前与苏清雪一模一样的苏曌，根本就不是苏清雪。
可能只是这个年代，与苏清雪长得相似的一个凡人女帝罢了。
李墨自然更倾向于前者。
假设苏曌就是苏清雪！
那他自然不能按常理出牌了。 想唤醒这话的苏曌。
讲道理似乎没用，谈感情更是扯淡。
得给她来点物理震撼，先把她的世界观给掀了再说。
李墨动了！
只是随意抬手，像去赶一只烦人的苍蝇。
叮——！
一声脆响。
冲在最前方的禁军统领眼珠暴突。
他手中足以斩断铁甲的百炼钢刀，被一根手指抵住。
李墨中指屈起，指甲盖抵住刀刃侧面，轻轻一弹。
将近三千点的力量，在一点瞬间爆发。
崩！
钢刀发出一声悲鸣，像纸糊般寸寸崩裂。
无数金属碎片化作弹片倒卷而回。
“噗噗噗！”
那统领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整个人胸口凹陷，如被攻城锤正面撞击，倒飞而出砸翻两名同伴。
直到撞上金丝楠木柱，才像滩烂泥般滑落。
落针可闻！
原本杀声震天的寝宫，此刻只剩风吹帷幔的声响。
剩余七名禁军保持着挥刀姿势僵在原地。
脑子还在下达冲锋指令，身体本能却在疯狂尖叫：
逃！
这还是那个走两步喘三口的病秧子皇帝？
一指弹碎钢刀？
这已非内力范畴，简直是妖术！
苏曌双眸圆瞪。
她盯着李墨，仿若第一次认识，这个同床共枕数年的男人。
整整五年！
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装了五年废物？
是为了看自己像跳梁小丑般卖弄权术。
还是为了此刻的致命一击？
一种从未有过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天灵盖。
“杀了他！快杀了他！他只有一个人！”
苏曌失声尖叫，声音里带着一丝歇斯底里。
她怕了，那股掌控一切的安全感荡然无存。
七名禁军对视一眼，眼底凶光大盛。
皇命难违，唯有一死。
杀！
七人同时结阵，刀光如网，直奔咽喉、心脏等死穴罩下。
李墨叹了口气。
这就是凡人的局限性。
总以为数量能弥补质量的差距。
既然要震慑，那就来点动静大的！
李墨右脚后撤半步，腰身微沉。
不需要灵能，超过80级的五转体魄。
单纯的力量爆发，便足以在此方世界称神。
握拳，收臂，出拳！
动作朴实无华，但在拳锋轰出的刹那。
寝宫内的空气被强行压缩，炸出一团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浪。
轰——！
惊雷平地起。
恐怖音爆震碎所有窗棂，压缩到极致的空气炮呈扇形喷涌。
七名禁军连李墨衣角都没碰到，便如狂风中的稻草人般被掀飞。
铁甲在半空震碎，落地前便已晕死。
力量余波未散，裹挟着碎甲断刃一路横推。
轰隆！
两扇厚重的朱红殿门炸裂，漫天木屑纷飞。
寝宫正面被这一拳轰出巨大豁口。
风雪毫无阻碍地灌入，吹得龙床帷幔猎猎作响。
李墨缓缓收拳，低头理了理袖口并不存在的褶皱。
他转身，目光越过满地狼藉，落在那个呆立的女人身上。
苏曌已经彻底僵住。
看着那被轰开的大洞，看着倒了一地的高手，她脑中一片空白。
这是人力能做到的事情？
她感觉自己在做一个荒诞的噩梦。
梦里，那个任她揉捏的软柿子，变成披着人皮的远古凶兽。
李墨迈步。
一步，两步。
靴底踩碎木屑发出咔嚓声。
每一声都踩在苏曌的心脏上。
她想跑，双腿却如灌铅；
想喊人，喉咙像被扼住。
李墨甚至能看清女帝脸上的冷汗。
以及因极度恐惧而颤抖的睫毛。
“清雪。”
李墨再次开口，语气依旧温和：“你还不明白吗？”
他伸出手，轻轻挑起苏曌光洁的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
“原本，你也拥有这么厉害的实力！”
苏曌被迫仰头，凤眸中倒映着李墨似笑非笑的脸。
原本？
我也拥有？
疯了！
这人绝对是个疯子！
她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只知道自己的命，就在这疯子一念之间。
他要干什么？
报复这几年的羞辱？
求生欲在这一刻，彻底压倒帝王尊严。
噗通！
这位刚才还高高在上的女皇陛下，膝盖一软。
在李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挺挺跪了下去。
玄色凤袍委顿在地，沾满尘土。
“别……别杀我……”
苏曌声音颤抖，带上了哭腔。
她死死抓住李墨衣角，像抓住救命稻草。
“以前都是朕……是我不对！
我不该给你下药，不该架空你……
只要你不杀我，这皇位还给你！
江山还给你！你想怎么样都行！”
那张冷艳高贵的脸上写满卑微与祈求。
这种巨大反差，足以让任何男人膨胀。
李墨低头看着她，看着那双蓄满泪水的眼睛，心里却没半点快感，只有深深的蛋疼。
苏清雪啊苏清雪……
你这拿的到底是什么破剧本？
这一跪，直接把气氛整没了。
这还怎么唤醒记忆？
难道先来一场强取豪夺的戏码？
李墨揉了揉眉心，那个天外杂碎，这笔账老子记下了。
把好好一个冰山女剑仙整成这副怂样，简直毁我道心！
他弯腰，一把抓住苏曌手腕将她提起来。
苏曌吓得哆嗦，下意识闭眼，以为拳头要落下来。
然而没有拳头。
只有一只手，温柔地帮她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
“别跪！”
李墨有些无奈：“你这一跪，等以后恢复记忆了，怕你拿剑砍我。”
说着，他突然凑近苏曌耳边。
“既然你说我想怎么样都行……那今晚，你就别走了。
我们好好聊聊，关于这江山，该怎么坐的问题。”
苏曌猛地睁眼。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恐惧、羞耻、疑惑。
还有一丝莫名的心悸，在她眼底交织成一片混乱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