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的手指刚离开键盘，手机就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是助理的来电。会议提前了，对方代表已经到了。
他合上电脑，站起身，顺手扯了扯西装下摆。这身衣服是上周新定的，剪裁比以前合身，穿上去不勒肩。他没照镜子，直接出门，沿着走廊往十六楼走。
电梯门打开时，他看见自己在金属壁上的影子。脸色有点沉，眼底发青，昨晚睡得不好。但他没时间管这些。事情一件接一件，停不下来。
会议室门口，助理迎上来，低声说：“人在里面等了十分钟，没多说话，只问了茶水要不要换。”
林峰点头，推门进去。
对方代表坐在长桌另一头，五十岁上下，穿深蓝西装，袖口露出一截银色腕表。他抬头看了林峰一眼，笑了笑，没起身。
“你忙完了？”他开口，声音不高。
“刚处理完一点事。”林峰坐下，把文件夹放在桌上，“现在可以谈正事。”
对方翻开手边的资料，“我们内部又讨论了一轮。关于利润分配，有个新想法。”
林峰没动。
“前三年，我们希望分成能提到六成。市场开拓期风险大，我们需要更多资源支持。”
林峰看着他。这个要求不在预期范围内。之前谈好的是五五分，两年后根据贡献调整。现在突然加码，明显是试探。
“你们提风险，”林峰开口，“那我们也得算投入。东南亚那边，我们已经在推本地装配点，场地、人力、报关全是我们自己扛。这部分成本，没让你们出一分。”
对方轻轻敲了两下桌面，“但品牌影响力和渠道资源，是我们带来的。”
“影响力不是白用的。”林峰翻开自己的文件，“你们的品牌溢价，建立在现有市场格局上。我们进的是新区域，从零开始铺货。没有本地团队配合，光靠名字喊不出销量。”
对方没接话。
林峰继续说：“我可以接受弹性机制。前两年按原比例，第三年起，如果年增长超过百分之二十五，你们最多多拿五个点。但不能直接提到底线之上。”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对方低头翻了一页纸，又抬眼，“你刚才说‘最多五个点’，有没有计算依据？”
“有。”林峰从平板调出数据表，“这是过去六个月同类项目在新兴市场的回报曲线。增速一旦突破阈值，边际成本会快速下降。你们多拿的部分，不会影响整体利润率。”
对方盯着屏幕看了半分钟，终于点头：“这个方案，我们可以考虑。”
林峰没松劲，“还有一点。为了增加透明度，我们可以开放非核心数据接口，让你们实时查看运营状态。但算法逻辑和用户画像部分，不能共享。”
对方微微眯眼，“包括调度系统？”
“基础运行数据可以看，比如车辆位置、温控记录。但路径规划和预测模型，不行。”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那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六个月内，帮我们接入当地物流主干网。至少两个主要城市，要有优先派送权限。”
“这不容易。”对方放下杯子，“主干网都被几家大公司控制，合作门槛高。”
“我知道难。”林峰直视他，“所以才拿来当条件。你们在当地有关系，不然也不会提分成的事。”
对方笑了下，“你很直接。”
“事情拖不起。”林峰说，“政策在变，市场在抢。我们谁都不想卡在半路。”
对方站起来，在窗边站了片刻，背对着林峰。阳光照进来，落在地毯上。
五分钟后，他转身，“我同意你的弹性分成方案。数据接口也接受。但主干网的事，我只能保证三个月内启动谈判，不能保证结果。”
“启动谈判就行。”林峰说，“只要你们正式出面，我们就跟投资源。”
对方点头，“那就这么定了。”
林峰拿起笔，示意法务把最新版协议推过来。电子文档在屏幕上同步更新，双方逐条确认。
签到第三份附件时，对方突然停下。
“还有一条。”他说，“你们必须在未来六个月内，完成至少两项国际认证资质申报。ISo或者行业专项都可以。否则，视为违约。”
林峰抬眼。
这条没提过。
他没说话，打开平板，快速查了一下系统任务界面。全球合规加速权限还有一次可用。这个功能能缩短审批周期，但次数有限。
他合上平板，“这个要求，我可以接。但你们也得答应一件事——在同等时间内，协助我们建立本地售后服务体系。至少配齐五人技术团队，常驻当地。”
对方略一迟疑，“服务团队我们可以支持，但人员编制归你们管。”
“没问题。”林峰说，“人算我们的，场地和初期运营费用，你们承担一半。”
对方思考几秒，“行。”
补充条款写进备忘录，双方签字确认。
助理拿来两支签字笔。一支黑色，刻着项目编号；一支银色，印着双方公司标志。
林峰拿起银色那支，递给对方。
“这不是结束，”他说，“是开始。”
对方接过笔，笑了笑，在主协议上签下名字。
林峰紧随其后，一笔一划写完自己的名字。三份附件也都签了。摄像机一直开着，记录全过程。
窗外阳光斜照进来，映在玻璃墙上。影子拉得很长。
对方收起文件，站起身，“接下来，就看执行了。”
“我会盯紧。”林峰也站起来，“三天内，项目组就会成立，专人对接。”
“希望下次见面，已经有第一批订单落地。”
“一定会。”
对方走出会议室，脚步平稳。助理跟出去送人。
林峰没动。他坐回主位，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协议还在桌上，封面朝上。法务还没发归档通知。
他盯着那份文件，脑子里已经开始想下一步。本地团队怎么搭，认证材料谁来准备，装配点选址……
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起来，是系统提示音。新任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