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顿坐在顶层公寓,俯瞰城市夜景,指间夹着威士忌。他看着茶几上的dNA比对报告。
报告显示:孟絮絮就是宁祖尔。那个叫他“霍顿哥哥”的小女孩,那个差点死掉的“小芋头”。
霍顿喝下威士忌,辛辣无法驱散他心中的寒意。他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他竟然被荣宁唐玩弄多年。他以为看透了她,可她抹去了宁祖尔还活着的痕迹。
他感兴趣的,自始至终,都只是同一个人。震惊过后,是恐惧,为孟絮絮。他清楚荣宁唐的行事风格。
宁祖尔的“死而复生”,对荣宁唐来说,像从地狱爬出来的幽灵。她不会允许宁祖尔活下去。
霍顿的指节泛白,他不能等,必须找到孟絮絮,保护她。这不再是游戏,而是迟到了十几年的责任。
他抓起外套,助理来电,声音焦急。
“老板,情况不妙。我们派出去找孟小姐的人,被两拨人盯上了。”
“两拨人?”霍顿问。
“一拨是成峰,另一拨像道上混的,带头的是梁少淮。他们似乎认为,我们奉荣宁唐的命令,要对孟小姐不利。”
霍顿顿住,看着脚下夜景,感到无力。梁少淮,成峰,他们都想保护她。而他,却被当成刽子手。
多完美的误会,多精妙的布局。霍顿几乎能想象出荣宁唐的笑容,她擅长在混乱中攫取利益。
霍顿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冰冷。
“撤回我们所有的人。”他命令。
“老板?”助理不解。
“全部撤回来。既然有人想‘保护’她,那就让他们去‘保护’。我倒要看看,他们能不能挡得住荣宁唐的杀招。”
他挂断电话,摔在沙发上。他不能再用常规方式寻找孟絮絮,他需要换一种思路。他倒了半杯白兰地,强迫自己冷静。
荣宁唐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但棋子也会思考。梁少淮和成峰的出现,证明孟絮絮并非孤立无援。
他掌握着一张王牌,孟絮絮的真实身份。他不能直接告诉梁少淮或成峰真相,他必须找到破局点。
他的目光落在秦川的调查报告上。秦川,这个被荣宁唐囚禁的男人,这个被仇恨包裹的灵魂。
霍顿的嘴角勾起弧度。或许,他不需要亲自冲锋陷阵。他只需要推倒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他拨通一个暗网号码。
“是我。帮我给‘K’传一句话。”
“就说,他的新客户秦川,正在寻找的妻女,被荣宁唐藏在了北方一个农庄里。而荣宁唐真正的目标,是要借秦川的手,除掉一个名叫宁祖尔的女人。”
“这个宁祖尔,就是孟絮絮。”
他相信,“K”能验证他信息的真伪。一旦“K”将信息传递给棋盘上的另一些人……一盘死局,瞬间就活了。霍顿饮尽白兰地,眼中兴奋。
荣宁唐,你喜欢看戏,是吗?
霍顿看着城市天际线,恨意翻涌。他恨荣宁唐,恨她玩弄他,恨她对宁祖尔所做的一切。他甚至恨自己,成为她谋害亲夫的帮凶。
他曾想揭穿她所有的谎言,撕下她伪善的面具。但他不能,摊牌意味着鱼死网破。
荣宁唐是一条毒蛇,一旦被逼到绝路,会拉上所有人,包括孟絮絮,一起坠入深渊。他不能冒险。
他不能让宁祖尔再承受伤害。
霍顿紧闭双眼,压制住愤怒和不甘。他要反向救赎。
这是一场更艰难的博弈。他不能让荣宁唐察觉到异样。他要继续扮演深情款款的“舔狗”,为她解决麻烦的“工具”。
他要在风暴中心蛰伏。霍顿起身,看着镜中的自己,整理领口,系紧领带。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克制从容。
霍顿的恨意如即将出鞘的利刃,被他谨慎地收入鞘中。那恨意并未消散,反而愈发锐利。他紧咬嘴唇,右手微微颤抖着拿起电话,拨通了荣宁唐的号码。
当电话那头传来荣宁唐的声音时,霍顿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怒火,仿佛要将电话那头的人烧成灰烬。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带着沉甸甸的恨意,随着电话的拨通,他的心跳愈发剧烈,仿佛要跳出胸腔。他紧紧握着电话,手指几乎要嵌入其中。
“亲爱的,今晚的峰会,你想穿哪件礼服?我派人送过去。”他的声音温柔。
电话那头传来荣宁唐的笑声。她用依赖的语气与他讨论峰会细节。霍顿耐心听着,扮演着最忠诚的骑士。
荣宁唐信任他,她享受被他追逐、掌控的感觉。她以为他所有的行为都源于对她的迷恋。殊不知,她的信任将成为霍顿手中的刀。
霍顿挂断电话,笑容消失,目光变得冰冷坚硬。
漆黑对话框像深渊入口,悬浮在秦川的电脑屏幕上。来自“K”的指令像淬毒的锁链,扼住他的咽喉。
【用‘糖丸’的市场秘密和全部账务,换你妻女的活命机会。】
这行字像烙铁,烫在他的视网膜上。秦川颤抖起来。
他曾以为做好了付出一切代价的准备,但当“K”真正将筹码摆在他面前时,他才惊恐地发现,自己远没有那么高尚。
“糖丸”不仅仅是一项生意,它是秦川在资本世界里堆砌起来的基石,代表着一种控制力,一张巨大的利益网络。
失去它,不仅仅意味着财富清零。更意味着,他将从棋手沦为弃子,失去所有的保护伞和机会。
没了钱,他还能给妻女什么样的生活?他还能保护她们吗?
一个丑陋的念头钻了出来:如果他交出“糖丸”,救回妻女,然后呢?他将面对一贫如洗、仇家遍地的未来。那样的生活,比现在好多少?
这个念头疯狂滋长,缠绕住他的理智。他痛恨自己的卑劣,他竟然在妻女的生命与自己肮脏的王国之间犹豫。
他捂住脸,发出呜咽,泪水滚烫。他陷入与自己的博弈。
一边是至亲,一边是帝国。无论选择哪一边,都意味着要将另一边的自己凌迟。
在秦川痛不欲生时,霍顿开始了表演。他拨通暗网号码,声音兴奋。
“是我,告诉‘K’,他的指令,我‘恰好’截获了。而且,我还能为他提供一份‘礼物’。”
“一份关于‘糖丸’项目的、更深层次的、连秦川自己都未必完全掌握的‘核心技术’资料。”
这是他为“K”准备的诱饵。他要让孟絮絮相信,他正在积极与她“合作”。他要利用“K”的迷惑性,为自己创造混乱。
他要让孟絮絮通过“K”这个渠道,不断收到他释放出的、真假参半的信息。这些信息会激起涟漪,让她放松警惕,甚至将他引为“盟友”。
它们会让秦川看到“两全其美”的希望,从而更深地陷入泥潭。它们甚至会让梁少淮,收到一些关于“糖丸”和“霍顿”的、看似矛盾的情报。
霍顿要在这片浑水中,悄无声息地,将致命的棋子安插到最关键的位置。他看着城市夜色,仿佛看到了黑暗中独行的身影。
絮絮,别怕。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用他们所有人的贪婪、恐惧和欲望,为你铺就一条回家的路。
你只需要像现在这样,继续做那个让所有人都捉摸不透的“K”,继续做那个让他们所有人都感到畏惧的幽灵。而我,会成为你身后,最可靠的、也是最致命的影子。
当所有人都以为我在追杀你的时候,我早已站在了你的身前,为你挡住了所有的明枪暗箭。
他的拳头紧握,指甲陷进掌心。疼痛,让他保持清醒。疼痛,让他铭记:他早已从猎手,变成了守护者。
他所守护的,是宁祖尔,以及霍家那份失落的承诺。荣宁唐,你以为你赢了。但你不知道,此刻站在你身边的,早已不是你的棋子,而是你的掘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