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再多言,各自盘膝坐下,吞服丹药,运功疗伤。
萧云内视自身,情况很不乐观。经脉多处受损,真元枯竭,肉身伤势不轻。但奇怪的是,在经历了葬傀谷的连番生死搏杀、极限压榨,尤其是最后亡命奔逃,近乎透支生命潜能的爆发后,他丹田内那缕淡金色的真元力种子,虽然黯淡,却似乎变得更加凝练、纯粹!而且,之前那种触摸到炼气七品瓶颈的感觉,此刻变得无比清晰!那层隔膜,仿佛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一捅就破!
他甚至能感觉到,四周天地间稀薄的灵气,正自发地、缓慢地向着他汇聚而来。天空之上,虽然被黑风峡终年不散的煞气灰雾笼罩,但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正在形成、汇聚。
他知道,这是即将突破的征兆!一旦他开始冲击瓶颈,正式尝试突破到炼气七品,势必会引动更强烈的天地灵气波动,甚至…可能招来雷劫!虽然炼气期的小境界突破通常不会伴有强雷劫,但此地是黑风峡,气息混乱,他修炼的《金蝉九蜕》又颇为奇特,紫爷之前撕裂空间更是扰乱了此地气机,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
现在突破,风险极大!伤势未愈,环境恶劣,强敌可能环伺,紫爷昏迷无法护法……但若不突破,以他现在的状态,想要安全走出黑风峡,难度同样巨大。
萧云陷入了两难境地。他看了一眼旁边仍在入定疗伤的公输墨,又看了看手心里呼吸微弱的紫爷,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必须突破!只有更强的实力,才能保护伙伴,才能在这危机四伏的世界活下去!才能有朝一日,向那楚狂,向那仙庭,讨回今日之债!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将心神彻底沉入体内,开始引导着体内刚刚恢复的一丝丝真元,按照《金蝉九蜕》的法门,向着那炼气七品的瓶颈,发起了冲击!
而在他头顶的灰雾之上,无人察觉的虚空深处,隐隐有低沉的雷鸣开始汇聚……
……
蚀骨林深处,一处被巨大腐木和嶙峋怪石半掩的狭小洞穴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气和淡淡的血腥味。萧云和公输墨相对盘膝而坐,各自运功疗伤,脸色都苍白得吓人。
萧云体内的情况尤为糟糕。经脉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多处呈现出细微的裂痕,那是真元过度透支、甚至燃烧生命潜能的后果。小腿上被阴髓弩箭射穿的伤口虽然已经草草包扎,但一股阴寒的煞气依旧盘踞不去,不断侵蚀着血肉,带来针扎般的刺痛。丹田气海之内,那缕淡金色的真元力种子黯淡无光,如同风中残烛,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然而,在这极度的虚弱与濒临崩溃的边缘,一种奇异的蜕变正在悄然发生。先前在葬傀谷连番血战、亡命奔逃,将他的精神、意志、乃至肉身都逼迫到了极限。物极必反,破而后立!那层阻挡他踏入炼气七品境界的无形壁垒,此刻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薄弱,仿佛一层一捅即破的窗户纸。他甚至能“听”到壁垒后方,那更加广阔、更加汹涌的力量之海传来的潮汐声。
更让他心悸的是,冥冥之中,一股无形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正在头顶的虚空中缓缓汇聚。那不是黑风峡固有的煞气,而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暴烈、代表着天地法则之威的力量——雷劫!
虽然炼气期的小境界突破,通常不会引动太过强烈的天雷,尤其是七品这种中阶门槛。但此地是蚀骨林深处,煞气、阴气、死气交织,天地灵气本就混乱狂暴。他修炼的《金蝉九蜕》来历神秘,似乎隐隐触及某种禁忌。再加上紫爷之前强行撕裂空间,扰动此地气机,种种因素叠加,竟引发了不可预测的异变!
“咳咳…”公西墨吐出一口带着药力的浊气,缓缓睁开眼,看到萧云眉头紧锁,周身气息起伏不定,隐隐有灵气自发汇聚的迹象,不禁脸色微变,“墨兄,你…你这是要突破了?”
萧云艰难地点点头,声音沙哑:“感觉…压制不住了。而且,好像引动了雷劫。”
“什么?雷劫?!”公输墨差点跳起来,牵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炼气七品怎会引动雷劫?除非…除非是根基逆天,或者功法特殊,再或者此地环境太诡异!麻烦了!大大麻烦了!”
他焦急地看向洞口外,虽然被岩石遮挡,但那股令人心悸的压抑感越来越明显,连洞穴内的空气都似乎变得粘稠起来。“在这里渡劫,简直是找死!雷劫气息会像黑夜里的明灯,把周围所有不怀好意的家伙都引来!而且,你这伤势…能扛得住吗?”
萧云何尝不知危险?他看了一眼掌心依旧昏迷、气息微弱的紫爷,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不突破,以我现在的状态,我们根本走不出蚀骨林,同样是死路一条。突破,尚有一线生机!公输兄,麻烦你为我护法,至少…挡住可能被吸引来的妖兽或者…其他东西。”
公输墨看着萧云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定,又看了看他手心里那团小小的紫色身影,一咬牙:“好!我公输墨虽然怕死,但也不是忘恩负义之徒!刚才若不是紫爷…道友拼死相救,我早就成了那祭坛的肥料了!你放心突破,我这还有几具备用的‘石傀’和一套简易的‘迷踪阵’阵盘,虽然挡不住楚狂那种级别的,但对付些低阶妖兽和杂鱼,应该能撑一会儿!”
说着,他强忍伤痛,从那个几乎散架的工具箱里掏出几个鸡蛋大小的灰色石球和几面刻画着复杂纹路的三角小旗,开始踉踉跄跄地在洞穴入口和周围布置起来。只见他将石球按特定方位埋入土中,又将小旗插在关键节点,双手掐诀,打出几道微弱的真元。
嗡的一声轻响,一层淡淡的白雾升起,将洞口遮蔽了大半,从外面看过来,洞穴的存在感变得极其微弱,甚至与周围的岩石环境几乎融为一体。那几颗石球也微微震动,表面浮现出土黄色的光泽,仿佛与大地连为一体,增添了几分厚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