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圈终于熄灭，空气里的焦味还没散。沈案站在门口，手还搭在门框上，目光盯着屋檐那片泛青铜色的瓦。它刚才动了，不是错觉。
他往前半步，伸手去碰。指尖刚触到瓦面，一股震动从掌心传来，像脉搏跳动。瓦片边缘翘起，又缓缓落下，一呼一吸似的。
沈案立刻后退。钥匙串在手里攥紧，金属链条贴着手心发烫。他没动，房子先动了。
一声低沉的嗡鸣从地底升起，整栋老宅轻轻震了一下。屋脊两侧的瓦片开始翻转，一块接一块，发出细碎的咔哒声。青铜纹路顺着屋脊蔓延，像是活物爬行。瓦片重组，拼出一座微缩宫殿的轮廓，屋顶中央浮现出星图，四周刻着战阵图案。
厉战天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拎着空煤气罐。他抬头看见屋顶变化，脚步停住。左眼的刀疤突然刺痛，眼前闪过画面——战火中的高塔，一面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面上正是此刻屋顶的浮雕。
他下意识摸向胸口，掏出一枚旧勋章。金属表面布满划痕，但图案清晰：中央是星阵，周围环绕战纹。他举起来，对准屋顶。
完全吻合。
厉战天喉咙发干。这枚勋章是他在第七战区最后的任务后获得的，任务代号“封门”，地点是异界裂隙边缘的一座废墟。当时没人知道那是什么建筑，只说必须守住。他活下来了，战友全死了。
可现在，这图案出现在一栋破旧居民楼的屋顶上。
他盯着勋章，又抬头看屋顶。月光下，一道光纹忽然亮起，顺着浮雕线条流动，停在星阵中心。像是回应他。
苏红绫冲进院子，红发被夜风吹得扬起。她刚听说外面打起来了，跑过来时看到火圈和冰雕，人都愣了。她第一反应是摸剑柄，却发现软剑不在。
她猛地抬头。
软剑悬在半空，剑尖朝上，正缓缓飞向屋顶。剑身泛着微光，像被什么牵引。它飞到青铜顶下方，精准嵌入一处凹槽，位置正好是星图与战阵交汇点。剑身一震，光芒收敛，变成屋顶装饰的一部分。
苏红绫僵在原地。那是她苏家祖传的兵器，从小带到大，能感应主人心意。可刚才，它自己飞出去的。
她张了张嘴，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沈案低头看左手。掌心的树形印记在发烫，和屋顶的震动频率一样。脑子里响起一个声音：
“检测宿主持有上古地契，灵气眼升级为【七曜圣殿】，权限提升，封印力恢复3%。”
他没说话，只是把钥匙串塞回口袋。腌菜谱还在胸前口袋里，纸角露出来一点。
厉战天收起勋章，走到沈案身边。他看着屋顶，声音低：“这地方……不是普通的房子。”
沈案点头。
“我知道。”
苏红绫终于开口：“我的剑……还能拿回来吗？”
沈案抬头看她：“你试试。”
苏红绫抬手，掌心向上。她闭眼，默念口诀。几秒后，她睁开眼。剑没动。
她又试一次，加了真气。还是没反应。
沈案说：“它现在是屋顶的一部分。”
“什么意思？”她声音有点抖。
“意思是，”沈案摸了摸口袋里的腌菜谱，“它认这个房子，不认你了。”
苏红绫脸色变了。她家族传承了三百年的软剑，就这么成了建筑装饰？她想冲上去拆下来，可脚下一动，地面微微震动，一股压力从屋顶压下来，逼得她后退两步。
厉战天伸手扶住她肩膀。
“别硬来。”他说，“你看。”
沈案也看到了。屋顶的星图在缓慢转动，青铜纹路里有光流过。整个房子像是活了过来，呼吸、心跳、脉动，全都和地底某种力量连在一起。
他想起张大牛说过的话：“有些东西放久了，会自己醒来。”
原来不是比喻。
手机震了一下。沈案掏出来，系统界面弹出：
【七曜圣殿激活】
- 自主防御模式开启
- 租客权限分级生成
- 跨次元信号屏蔽启动
- 维修费用自动计费系统上线
下面一行小字：
“本月服务费上调通知已发送至所有租客账户。”
沈案关掉手机。他抬头看屋顶，青铜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软剑嵌在那里，像一颗钉子，把古武时代的最后一丝气运钉死在这栋楼里。
厉战天低声说：“我以前以为，我是来报恩的。”
沈案看他。
“现在我觉得，”厉战天握紧拳头，“我是被召回来的。”
苏红绫站在原地，手还举着。她看着自己的空手掌，忽然笑了下。
“我们苏家练武三百年，”她说，“原来只是为了等这一天。”
沈案没接话。他走到院中，低头看脚下。地砖缝隙里，有细小的光点在流动，像是血管。他踩了一脚，光点绕开他的鞋底，继续向前。
钥匙串在口袋里发烫。
他摸出来，七把钥匙安静挂着。最短的那把，顶端有个小小的星形刻痕。他记得这把钥匙从来没用过，也不知道开哪扇门。
现在，它在微微震动。
远处街角，路灯闪了一下。一个人影站在阴影里，穿着露脐装，腰间空荡荡的。她抬头看老宅，手里捏着一张快递单，指节发白。
她转身推门。
客厅灯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