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尘子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楼梯深处，老宅主厅陷入安静。
沈案还坐在那把藤椅上，手里钥匙串的第三节铜环忽然轻轻一颤。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指捏住那一节铜环，停了几秒。
不是错觉。刚才庆功时张大牛说的地脉震动，和现在钥匙的反应，对上了。
他站起身，走向厨房。冰箱门打开，冷气涌出，里面只剩下一瓶没开封的啤酒。他把它拿出来，放在桌上，瓶身水珠顺着木纹滑了一道湿痕。
然后他转身，朝地下室走去。
脚步踩在楼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楼梯尽头是一扇旧铁门，门把手锈迹斑斑，但锁孔异常光亮。沈案从钥匙串上取下一把青铜钥匙，插进锁孔，拧动。
“咔哒”一声，门开了。
地下室比平时更暗，只有角落一盏小灯亮着。空气里有股陈年纸张和药材混合的味道。沈案没开大灯，走到墙边一个暗格前，拉开抽屉，取出一卷泛黄的图纸。
图纸展开，上面画着复杂的线条和符号，有些地方被红笔圈出，写着“未解”二字。这是他在公园树下挖出的阵法图，一直没完全看懂。
他把图纸铺在桌上，拿起炭笔，在边缘写下几个字：“三重预警、五层拦截、七点联动。”
接着翻出几张纸，是陆千机之前打印的系统干扰记录。数据杂乱，但有规律可循——每次敌人靠近，信号波动都和地脉震频同步。
他把丹灰残渣倒在纸上，用炭笔一点点碾碎，对照图纸上的某个节点，开始画新的符线。这叫灵能共振阵，能让阵法和租客的能力连在一起。
写完第一稿，他靠在椅子上，闭眼回想昨夜战斗。敌人越来越懂破防节奏，下次可能直接冲到能源中枢。药尘子的丹药撑不了三轮，厉战天再强也挡不住远程狙杀，苏红绫的玉符耗能太大，陆千机的系统容易被反追踪。
不能再靠临场应变。
必须提前布防。
他睁开眼，重新拿起炭笔，在纸上列出名单：
厉战天——近防主力，负责围墙清障和突袭压制。
苏红绫——控场支援，绑定东侧锚点，随时补位。
药尘子——供能核心，地下室炼丹不间断，备三炉应急丹。
陆千机——信息中枢，监控所有信号源，发现异常立刻报警。
张大牛——地脉感知，每两小时检测一次建木残根状态。
写完后，他折起纸，放进贴身口袋。
起身走到墙角，打开一个老旧广播喇叭。这是老宅唯一的有线通讯系统，不受wiFi影响。
他按下按钮，声音通过楼道传出去：“明天早六点，院中集合，迟到者电费翻倍。”
说完松手，喇叭“啪”地弹回原位。
他又走到公告栏前，把训练方案贴上去。标题写着“节能演练安排”，内容却是：
6:00 集合点名
6:10 模拟警报启动
6:20 节点接管测试
6:30 伤员转移路线演练
7:00 解散
没人会当真以为这是为了省电。但他们需要一个理由，来接受这种改变。
做完这些，他拨通了药尘子房间里的座机。电话响了三声，被接起。
“喂。”药尘子声音含糊，像是正嚼着东西。
“明天第一炉丹，加点提神的。”沈案说。
“又要折腾？”药尘子嘟囔，“我这儿材料刚够炼一炉补气的。”
“加醒神草。”
“那得加钱。”
“免一个月房租。”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行吧。”咔的一声挂了。
沈案放下听筒，回到桌前。图纸摊开，炭笔继续在边缘补充细节。
如果来的不只是傀儡，而是血魔老祖本体……现有的防御不够。
他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钥匙串。它静静垂着，第三节铜环突然又晃了一下。
他盯着看了几秒，伸手把它取下来，握在手里。
这时，头顶传来脚步声。
厉战天从楼上经过，进了自己房间。门关上，没开灯。过了一会儿，窗边传来熟悉的动作声——军体拳的第一式，起手缓慢，但每一招都带风。练到第五式时，动作停了。
他站在窗边，望着院子角落的井口，耳朵微微转动，听着地下有没有异响。
苏红绫房间，软剑平放在床头柜上。她坐在床沿，手指划过剑刃，确认没有缺口。玉符贴在手腕内侧，温度已经恢复正常。但她还是把剑往枕头底下塞了塞。
陆千机电脑屏幕亮起，自动跳出一段加密代码。那是昨夜系统反追踪残留的数据包，他没删，也没上报。他新建一个文件夹，命名为“备份-勿动”，把代码拖进去，又加了一层密码。
张大牛第二天清晨四点就到了院子。他扫地前先蹲下，掌心贴地三秒。建木残根的位置传来一丝微弱震动，比昨天明显。
他站起身，低声说：“根动了。”
沈案还在地下室。灯影昏黄，炭笔在图纸边缘继续写：
“若来的是血魔之流……”
笔尖顿住。
他抬头，看向墙上空着的挂钩。钥匙串不在那里。
它正被他握在右手里，第三节铜环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