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测站的空调外机发出濒死的嗡鸣，最后“咔哒”一声彻底停摆。潮湿的海风从通风口灌进来，在闷热的空间里搅出黏腻的气流，把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波纹映得忽明忽暗。林峰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的汗，指尖在控制台上敲出急促的节奏——监测仪显示，距离山手线主电缆最近的根须，已经突破了最后一道混凝土屏障，尖端的暗绿色能量正与电缆的电流产生微弱的共鸣。
“还有三十七分钟。”他盯着屏幕右下角的倒计时，声音压得很低，“早高峰的电流负荷会让它们彻底激活，到时候千代田区的电网会像被点燃的汽油桶，连锁爆炸至少影响六个地铁站。”
进次郎正用螺丝刀撬开初代装甲的检修面板，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里，他头也不抬地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连爆炸范围都算出来了？”
林峰的动作顿了半秒，随即抓起桌上的矿泉水灌了一口，瓶身上的水珠顺着指缝滴落在图纸上，晕开一小片水渍：“昨晚翻到的旧案例，三十年前银座地下也曾发生过类似的能量暴走，当时的报告记录得很详细。”他指着图纸上山手线与中央线的换乘节点，“这里的电缆布局和当年银座的几乎一样，都是‘t’字形交汇，一旦引爆，能量会顺着两条线路同时扩散。”
诸星弹蹲在角落，正用专用溶剂擦拭头镖上的暗绿色污渍。溶剂碰到污渍时发出“滋滋”的响声，升起淡紫色的烟雾。他忽然抬头，银色的目镜在昏暗的光线下闪了闪：“这种根须的生长速度异常，每小时能推进三米，比我们在南极遇到的虚空先锋快了整整一倍。”
“因为它们在吞噬城市的能量。”林峰调出电缆井的三维模型，模型里密密麻麻的绿色线条正沿着电缆、水管、甚至地铁轨道蔓延，“地下管网的热能、电缆的电能、甚至土壤里的化学能，都能被它们转化成养分。就像……”他顿了顿，在脑海里搜索合适的比喻，“就像依附在大树上的寄生藤，既能汲取营养，又能借助树干快速蔓延。”
进次郎终于修好了装甲的能量接口，站起身时，初代装甲的肩部关节发出“咔嗒”一声轻响——那是昨天被影鸦王的光线击中后留下的旧伤。他活动了一下手臂，淡蓝色的能量在装甲表面流转：“那我们得在它们彻底缠住‘树干’前动手。防爆门的结构分析好了吗？”
“三道门，材质都是军工级合金。”林峰放大模型的细节，第一道门上标注着“厚度12cm，无能量防护”，第二道则写着“能量锁，需同步频率”，第三道最麻烦，“内置压力传感器，强行破坏会触发自爆装置”。
诸星弹的头镖突然在桌面上跳动起来，尖端指向模型的某个角落。那里是电缆井与旧排水管道的连接口，图纸上标注着“废弃三十年”。
“这里可以走。”他的声音透过装甲的扬声器传出，带着一丝金属质感，“排水管道的管壁虽然薄，但能绕开第二道和第三道防爆门，直接抵达根须最密集的区域。”
林峰的心脏轻轻跳了一下——这和他记忆里的剧情分毫不差。原剧情中，正是这个废弃的排水管道成为突破口，只是当时负责探查的队员因为大意触发了毒气陷阱。他立刻调出管道的结构参数：“管道直径八十厘米，刚好够一个人穿过去，但里面可能残留着有毒气体，三十年前的维修记录提到过，里面灌注过用于防腐的化学药剂。”
“赛文装甲的过滤系统能应付。”诸星弹已经站起身，头镖悬浮在他肩头，“我走管道，你们正面突破第一道门，我们在核心区域汇合。”
进次郎拍了拍林峰的肩膀，初代装甲的驾驶舱缓缓闭合：“监测仪给我一份同步数据，我在前面开路，你跟在后面，注意安全。”
电缆井入口藏在地铁站的设备维护区，生锈的铁门后，潮湿的空气混杂着铁锈和腐烂植物的气味扑面而来。进次郎的装甲探照灯刺破黑暗，光柱所及之处，墙壁上布满了暗绿色的根须——它们不像植物的纤维，更像是某种生物的触须，表面覆盖着细密的倒刺，随着空气流动微微蠕动。
“这玩意儿看着有点恶心。”进次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举起光束炮，淡蓝色的能量在炮口汇聚，“准备破门。”
“等等。”林峰突然按住他的手臂，监测仪的屏幕上，绿色波纹出现了异常的波动，“它们在……收缩？”
话音未落，墙壁上的根须突然像潮水般退去，露出光秃秃的水泥墙。进次郎和诸星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这太反常了，像是在故意让出通道。
“是陷阱。”诸星弹的头镖瞬间组成防御阵，“它们在引诱我们深入。”
林峰盯着屏幕，波纹的频率越来越高，像是某种信号的传递。他忽然想起原剧情里类似的桥段：这种根须生物会故意示弱，将入侵者引入核心区域后再发动围攻。“不管是不是陷阱，我们都得进去。”他深吸一口气，“但要小心，根须的核心区域通常会有‘母巢’，专门负责指挥周围的集群。”
进次郎的光束炮终于开火，第一道防爆门在耀眼的蓝光中轰然炸裂，飞溅的碎片里，几根漏网的根须像受惊的蛇般窜动，却被紧随其后的头镖瞬间切断。
“我进去了。”诸星弹的身影一闪，没入旁边的排水管道入口，只留下一句“保持通讯”。
进次郎和林峰穿过破碎的防爆门，迎面而来的是更浓郁的腥气。第二道防爆门就在前方十米处，门表面的能量锁闪烁着红光，像一只警惕的眼睛。
“频率同步需要时间。”进次郎的装甲贴在门上，淡蓝色的能量开始与红光交织，“你帮我盯着周围，别让那些根须偷袭。”
林峰举着监测仪缓缓后退，目光扫过黑暗的角落。突然，监测仪发出尖锐的警报，屏幕上的绿色波纹在左后方形成一个密集的峰值——那里的根须正在快速聚合！
“左后方！”他大喊着扑向进次郎，同时按下监测仪的紧急按钮，一道淡红色的警示光笼罩住两人。
几乎就在同时，一团篮球大小的根须猛地从阴影里窜出，像淬了毒的长矛，狠狠扎向进次郎的后背。但它撞在警示光上的瞬间，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啸，表面的倒刺纷纷脱落，冒出白烟。
“这玩意儿还会偷袭！”进次郎吓出一身冷汗，能量锁的同步进度刚好达到90%，“再加把劲就……”
话音未落，整个电缆井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头顶的水泥块簌簌落下。监测仪的屏幕彻底变成红色，所有的绿色波纹都在朝着一个方向汇聚——那是诸星弹进入的排水管道方向。
“不好，他那边出事了！”林峰的心沉了下去，这和剧情里的发展不一样，原剧情中母巢应该在第三道防爆门后，而不是排水管道附近，“诸星弹，能听到吗？！”
通讯器里传来剧烈的杂音，夹杂着诸星弹的闷哼和头镖高速旋转的嗡鸣：“母巢……在这里……它们在聚合……”
进次郎的能量锁终于同步完成，第二道防爆门缓缓打开，露出后面漆黑的通道。他回头看了眼林峰，眼神里带着决断：“你留在这里接应，我去帮他。”
“不行！”林峰抓住他的手臂，监测仪上的绿色波纹已经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峰值，“那是陷阱，它们故意把母巢转移到管道里，就是想把我们分开！”
但进次郎已经冲了出去，初代装甲的推进器在黑暗中拉出一道蓝色的光轨：“那也不能让他一个人扛着！”
林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通道深处，又低头看了看屏幕上那个不断扩大的绿色峰值，突然握紧了拳头。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按照剧情的惯性，聚合后的母巢会展现出更强的战斗力，甚至能复制他们的攻击方式。但现在，剧情已经出现了偏差，这意味着那些根须正在进化，正在脱离预设的轨道。
他深吸一口气，抓起墙角一根废弃的钢管，追着进次郎的光轨冲进了黑暗。通道里，诸星弹的头镖正在半空划出银色的弧线，与一团巨大的根须怪物缠斗，那怪物的胸口，赫然嵌着一块暗金色的碎片——正是暗黑铠甲的残片，此刻正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果然和剧情里一样……”林峰喃喃自语，随即又摇了摇头，“不，比剧情里更糟。”
他举起钢管，朝着怪物最薄弱的根部冲去。那里的根须最细，颜色也最浅，是剧情里记载的致命弱点。无论剧情如何偏差，有些本质的东西，总该是不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