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褐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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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叹息之墙内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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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属门在身后彻底合拢,发出沉闷的最终锁定声,将外界的一切——铁眉等人、荧光苔藓、污水的恶臭——彻底隔绝。门内,是一条截然不同的世界。

通道宽敞、明亮,墙壁是光滑无缝的银白色合金,头顶是均匀散发冷白光芒的嵌壁式灯带,空气中弥漫着经过严格过滤的、带着淡淡臭氧和消毒水味道的洁净空气。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冰冷,高效,与“灯塔”基地内部那种带着压抑和隐秘疯狂的感觉不同,这里更像是一台精密运转的、毫无感情的巨大机器内部。

两名守夜人一前一后,“护送”着林野、苏婉以及被她紧紧牵着的、眼神依旧有些迷茫的苏宇,沿着通道向前走去。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里产生轻微的回响,更凸显出此地的寂静。

林野的精神高度集中。他左臂那冰冷的连接感在进入这里后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变得更加清晰,仿佛空气中弥漫着某种无形的能量场,在不断刺激和强化这种联系。他能“感觉”到背包里“净化之源”(或者说“方舟核心”)的沉寂,但它内部那混沌的能量,似乎也与这个空间产生着某种低频的共鸣。更让他警惕的是,他能隐约感知到,在这个基地的更深处,存在着某种庞大、古老、并且与“锈蚀”力量同源,却又更加深沉、更加……有序的存在。那感觉,如同沉睡的巨兽,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周围的能量流动。

苏宇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他不再像刚醒来时那样懵懂,小小的身体微微紧绷,清澈的眼眸深处那丝混沌光泽不安地流转着。他下意识地更靠近了姐姐一些,另一只空着的手,却无意识地朝着林野背着的背包方向微微抬起,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

“小宇,怎么了?”苏婉察觉到弟弟的异样,低声问道。

苏宇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依旧牢牢锁定着林野的背包。

通道并非笔直,他们经过了数个岔路口,有些通道口有守夜人驻守,有些则紧闭着厚重的隔离门。墙上偶尔会出现一些简洁的指示标识,使用着一种林野从未见过的文字和符号体系,但结合图形,大致能猜出“能源区”、“生活区”、“研究区”等含义。

最终,他们在一扇标记着“第七观察区”的隔离门前停下。守夜人通过门旁的扫描器验证了权限,厚重的合金门无声滑开。

门后是一个不大的套间。外间像是一个简易的医疗检查室,摆放着一些看起来就很先进的仪器设备,内间则透过另一道玻璃隔断,可以看到是布置简洁的起居空间,有床铺和简单的卫生设施。整个房间依旧是那种冰冷的银白色调。

“在此等候。沃尔特博士稍后会前来。”为首的守夜人用电子合成音说完,便和另一人退到了门外,隔离门再次关闭落锁。他们没有留下看守,但谁都明白,这整个房间乃至整个区域,都在严密的监控之下。

暂时安全了……吗?

苏婉松了一口气,立刻将苏宇扶到内间的床铺上坐下,仔细检查他的情况。“小宇,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宇依旧沉默,只是摇了摇头,他的目光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房间,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停留在被林野放在外间金属桌上的那个背包上。

林野没有放松警惕。他走到外间,仔细检查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寻找着可能的监控探头或其它装置。墙壁光滑如镜,看不出任何异常,但他能感觉到那种无处不在的、被窥视的感觉。

他走到桌边,看着那个背包。里面的装置依旧安静,但那隐隐的共鸣感让他无法忽视。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苏婉安顿好苏宇,走到外间,忧心忡忡地低声问道,“那个博士好像认识你身上的……那种力量。”

“他们自称‘守夜人’。”林野沉声道,“而且他们知道‘灯塔’,知道白杨,知道‘原初锈蚀’和这个装置。”他指了指背包,“他们对这些很了解,甚至可能……一直在观察‘墙’外的情况。”

“墙?”苏婉疑惑。

“那个博士提到了‘叹息之墙’。”林野回想起沃尔特博士的话,“可能指的是某种界限,将他们的领地和‘灯塔’的势力范围分隔开来。”这解释了为什么“灯塔”的势力似乎从未延伸到这片区域,也解释了这些“守夜人”为何对“墙”外来的他们如此警惕。

就在这时,内间的苏宇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带着疑惑的哼声。

林野和苏婉立刻转头看去。

只见苏宇不知何时从床上溜了下来,正站在玻璃隔断前,伸出小手,似乎想要触摸那冰冷的玻璃。他的指尖距离玻璃还有几厘米,但在他指尖前方的空气中,竟然凭空泛起了一圈圈极其细微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能量涟漪!那涟漪的颜色,赫然是与他眼中、与林野左臂、与装置核心同源的混沌色泽!

他在无意识中,引动了自身的力量!而且这股力量,似乎与这个房间,或者说与这个基地的某种结构产生了交互!

“小宇!别乱动!”苏婉惊呼,想要上前。

但已经晚了。

似乎是响应了苏宇那无意识的力量波动,房间一角,一个原本黯淡无光的、镶嵌在墙壁里的圆形仪器,突然亮起了幽幽的蓝光!一道柔和但无法抗拒的扫描光束瞬间笼罩了苏宇全身!

苏宇被这突如其来的光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指尖的能量涟漪瞬间消失。

扫描光束在苏宇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移开,又在林野和那个背包上快速扫过,最后熄灭。墙上的仪器恢复了黯淡。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但林野能感觉到,就在刚才,有一股更加精细、更加深入的能量探查,穿透了苏宇的身体,也试图穿透他的防护和精神屏障,并对背包里的装置进行了某种深层次的“读取”。

这个房间,远不止是观察室那么简单!它本身就是一个精密的检测和实验场所!

几乎在扫描结束的同时,房间的隔离门再次滑开。

沃尔特博士独自一人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兴奋和极度凝重的表情。他的目光首先落在有些受惊的苏宇身上,然后又深深看了一眼林野和桌上的背包。

“果然……和我检测到的一样。”沃尔特博士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不仅仅是简单的能量共生,而是……更深层次的‘烙印’和‘共鸣’。孩子,你……”他看向苏宇,“你是在‘方舟核心’能量异变的状态下被强行净化的,你的生命频率,已经和那种被扭曲的‘秩序’力量产生了部分同步。”

他又看向林野,眼神更加复杂:“而你,年轻人,你更不可思议。你不仅是‘原初锈蚀’的载体,你更以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方式,将它与‘方舟’的力量强行糅合,形成了一种……危险的平衡。你就像一个人形的、活着的……‘叹息之墙’碎片。”

他走到桌边,隔着一段距离,敬畏而又忌惮地看着那个背包。

“你们知道吗?‘叹息之墙’,并不仅仅是一道物理边界。”沃尔特博士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合金墙壁,望向了某个遥远的方向,“它是一道……能量屏障,一道在旧世界终结之时,由残存的人类文明倾尽所有,结合了最初发现的‘方舟’科技和……某种来自深渊的‘锈蚀’本源,共同构筑的,用于隔绝‘外面’那些彻底疯狂、不可名状之物的……最后防线。”

他的话语,如同惊雷,在林野和苏婉耳边炸响。

“而我们‘守夜人’,就是这道防线的……看守者。我们监视着墙外的动静,清除偶尔渗透进来的‘污染’,也……研究着‘墙’内外力量的本质。”

“而你们,”沃尔特博士的目光再次回到林野和苏宇身上,充满了探究的意味,“你们身上携带的,正是构成‘叹息之墙’的两种本源力量,以及它们扭曲融合后的产物。你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这道防线稳定性的一个……巨大的问号。”

“白杨在‘墙’的那一边,到底想干什么?他制造出你们,是想……凿穿这堵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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