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浸染着鱼州市的霓虹。易耀辉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打开家门，玄关的感应灯亮起暖黄的光，却照不进他眼底的疲惫。
他踢掉鞋，斜挎包松垮地挂在肩头，衬衫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书房是他唯一的避风港，可此刻推开门，那盏陪伴多年的台灯却显得格外刺眼。他跌坐在座椅里，椅背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仿佛也在承受着日复一日的重压。
打开电脑，屏幕光映在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指尖机械地点开收藏已久的剧集，可跳动的画面在他眼中只是一片模糊的光影。耳边没有剧情的对白，只有脑海里不断回响的工作指令：“明天上班前必须交出深度报道初稿”“把这篇稿子再核对三遍”“跟鱼州融媒体的对接会不能出任何纰漏”。
自从转为森法集团鱼州分部的正式编制，“下班”这个词就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以前借调的时候，虽然也忙，但心底总有个念想，大不了退回乌龙能源，那里虽然地处偏远，每天还要闻工业园区排放的臭味，但至少能准点打卡下班。
傍晚时分，他能在宿舍里尽情吟唱；深夜里，一盏台灯、一杯茶，就能让他沉浸在创作《永恒乐土》的奇幻世界里，笔耕不辍。
可现在，那条退路被他亲手斩断了，转正成为二级公司正式编制的那一刻，他以为是人生的进阶，却没想到是踏入了一个无形的牢笼。
他点开电脑E盘里那个尘封的文件夹，“永恒乐土” 四个字在屏幕上泛着淡淡的蓝光，像一双失望的眼睛。最后的更新时间停留在半年前，最新章节的文字还停留在陈耀辉帮助安慧珊从执念梦境中解脱，正一步步走向梦殇之阵黑色旋涡入口的情节，这也是他创作灵感戛然而止的地方。
他指尖抚过键盘，冰凉的触感让他鼻尖一酸。从高中时玩过RpG《云和山的彼端》之后，他就梦想着写出一部具有自己独特风格的奇幻小说，用奇幻的情节桥段批判讽刺现实虚伪。
他想让读者在魔法与异能的世界里，看到人性的光辉与阴暗，看到普通人对自由的渴望。可现在呢？他每天像陀螺一样被工作抽打着旋转，挤地铁、编稿子、改方案，那些曾经炽热的创作激情，早已被淹没在无边无际的加班夜里。
“难道我的梦想，就这么夭折了？”低声的呢喃消散在空气里，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砸在键盘上，晕开一小片水渍。青春年少时的豪言壮语还在耳边回响，可现实的重锤早已将那份热血砸得粉碎。
心神恍惚间，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地从椅子上摔了下去，手肘重重磕在椅腿的金属尖角上，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
他倒在冰凉的地板上，鲜血正顺着手臂的伤口从皮肤的纹理缓缓渗出。他强忍着疼痛撑起身体，转身去翻身后的储物柜找止血贴。柜子里堆满了杂物，尘封的书籍、旧相框、闲置的电子产品，他胡乱地翻找着，手指突然触碰到一叠厚厚的杂志。
那是《科幻世界》，封面已经泛黄，边角卷起了毛边，显然是有些年头了。他停下动作，指尖拂去杂志上的灰尘，一张张熟悉的封面映入眼帘，瞬间勾起了尘封的记忆。他记得这些杂志是高中时的最爱，每一期都翻得卷了边，其中1999年2月期的那本，更是被他视若珍宝。
他急切地在那堆杂志里翻找，终于找到了1999年2月期。翻开杂志，纸张已经变得脆薄，油墨的香气混杂着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很快，他找到了那篇让他铭记多年的短篇科幻文：《静女》。
文章的字迹已经有些古旧，但那些情节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主角时空穿梭回到周朝，意外邂逅了被后世称为“亡国妖妃”的褒姒。不同于史书上的妖媚祸国，文中的褒姒天真烂漫，眼神清澈得像山涧的泉水。她入宫成为周幽王的宠妃，并非贪图富贵，而是为了拯救被周幽王囚禁的褒珦大夫。主角还跟褒姒来了一场跨越时空的爱恋。
当年读这篇文章时，他为褒姒的隐忍与深情动容，更被这种 “颠覆历史刻板印象” 的设定深深吸引。后来创作《永恒乐土》时，他特意将褒姒的形象融入其中，给她改了个名字，兮颜，还让她成为了书中意念族的族长，用《我和僵尸有个约会》的女主马小玲的风格为兮颜设定外装形象。
“兮颜……”
当这个名字从舌尖滚出的瞬间，易耀辉的脑袋突然像被万千钢针同时刺穿，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忍不住抱着头在地板上蜷缩起来，发出痛苦的呻吟。脑海中仿佛有无数碎片在碰撞、重组，闪过陌生的画面：漫天星辰下，一位倾国美人身着类似马小玲的神龙战衣，眼神坚定地挡在他身前；在他的居所里，女子的指尖划过他的眉心，留下一道温暖的灵光，还有那句反复回响的低语“阿辉，你和他真像。”
这些画面陌生又熟悉，像一场遥远的梦，却带着刺骨的真实感，让他的神识仿佛要被撕裂一般。
……
与此同时，宁素心的居所，气氛却异常凝重。客厅的地板上画着繁复的法阵，法阵中央，易耀辉的躯体静静躺着，面色苍白，呼吸微弱。这是易耀辉的意识失联后，孟星宇布下的法阵。
兮颜守在法阵旁，一双清澈的眼眸里写满了焦虑，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灵光，那是意念族人独有的能量波动。
“星君！灵女！我好像感觉阿辉在呼唤我！” 兮颜突然浑身一震，原本微弱的灵光瞬间暴涨，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她猛地抬头，眼神望向窗外，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我感觉到了，阿辉在呼唤我！他的意识能量……好强烈！”
“等等！”一旁盘膝而坐的孟星宇突然睁开眼，眸中闪过一道金色流光。他双手迅速结印，指尖溢出缕缕青色灵气，在空中勾勒出复杂的符文，“我也感知到了易兄的神识！之前安露珊醒来的瞬间，连接突然中断，我还以为……”
说到这里，孟星宇的声音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愧疚。之前易耀辉进入安露珊的梦境，他本以为凭借自己如今的力量可以全程护航，却没想到梦殇之阵的力量远超预估，主阵的能量场直接切断了他与易耀辉的神识连接。
这几个小时里，他尝试了无数种方法，甚至将易耀辉的躯体安置在牵灵法阵之中，都无法重新建立联系，心中早已焦虑万分，更自责低估了敌人的实力。
暮幽兰站在一旁，看着突然异动的兮颜，脸上满是担忧：“孟星宇，兮颜她这是……”
孟星宇的目光紧紧盯着兮颜身上越来越盛的灵光，语速飞快，“易兄应该是在主阵中触及了与兮颜相关的关键记忆，产生了强烈的意识共鸣，兮颜特殊的意念族体质让她跟易兄被困在梦殇之阵中的魂魄产生了感应。”
话音未落，兮颜的身体已经化作一道紫色流光，涌入易耀辉的躯体，只留下一句消散在空气中的话语：“我会带他回来。”
暮幽兰满眼焦急，刚想说什么，立刻被孟星宇打断：“我能感知到易兄的魂力十分完整，应该是被魇歌保护的缘故，只要兮颜和易兄一直待在一起，魇歌的力量足以为兮颜抵御梦殇之阵的侵蚀，不会伤害她。”
孟星宇深吸一口气，重新闭上双眼，双手结印的速度更快了：“我现在重新加固与易兄的神识连接，只要能与他恢复意念传信，我就能实时掌握他们的情况。”
……
书房里，易耀辉的疼痛渐渐平息，他浑身脱力地趴在地板上，汗水浸湿了额前的碎发。当他缓缓睁开眼时，一道柔和的光晕映入眼帘，光晕中，一个女子的身影逐渐清晰。
她有着一头如瀑的长发，发丝间点缀着细碎的荧光，她的五官精致，眉如远山含黛，眸似秋水横波，嘴角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温柔，正是他在《永恒乐土》中塑造的兮颜的模样。
熟悉感扑面而来，可脑海中却像有一层无形的屏障，阻止他回忆起更多。就在他想要开口询问时，头部的刺痛再次袭来，比之前更加剧烈，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强行冲破枷锁。
“阿辉，你怎么了？”女子快步上前，声音温柔得能融化冰雪。她蹲下身，轻轻抱住他颤抖的身体，“我是兮颜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温热的触感从怀抱传来，带着淡淡的香气。就在两人的身体相触的瞬间，易耀辉感觉到一股温暖的能量从兮颜的体内涌入，顺着他的身体流转，像一股清泉，滋润着他饱受煎熬的神识。与此同时，他体内也有一股同源的能量呼应，顺着手臂流入兮颜体内，形成一个循环往复的能量流。
两人的周身泛起淡淡的紫金色灵光，光芒交织缠绕，形成一个小小的结界。易耀辉的呻吟声渐渐平息，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在兮颜温暖的怀抱里，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易耀辉缓缓睁开眼，意识已经清醒了大半。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绝美脸庞，脱口而出：“兮颜！”
“阿辉，你醒了！”兮颜的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双手紧紧抱住他，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你终于认出我了！”
易耀辉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依然在书房里，电脑屏幕还亮着，《科幻世界》摊开在地板上，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他揉了揉还有些发胀的脑袋，记忆渐渐回笼：“我们……这是在我家？我记得我进入了安露珊的梦境，帮她解除执念回归了现实，然后我就进入了通往梦殇之阵主阵的入口。你怎么会来这里？”
“易兄！太好了，终于重新联系上你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正是孟星宇。
“孟兄？”易耀辉心中一动，用神识回应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突然失去意识？”
“安露珊脱离幻境后，梦殇之阵的主阵突然爆发能量，切断了我们的连接。”孟星宇的声音带着一丝庆幸，“要不是你和兮颜的情感羁绊够深，触发了意识共鸣，兮颜也找不到你。”
易耀辉闭上眼睛，仔细回忆着之前的经历，将这段经历讲述给了孟星宇：“……下班回家后，我在书房里翻到了一本旧的《科幻世界》，看到了《静女》那篇文章，通过褒姒的字眼，想到了兮颜，然后就突然头疼欲裂……”
“我明白了。” 孟星宇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凝重，“梦殇之阵的主阵，本质上是阵眼之人用意念构建的意识牢笼。凡是进入主阵的人，原有记忆都会被压制，被迫成为阵眼设计的‘剧本’角色，言行举止都会被无形的力量操控。你之前经历的那些，都是剧本设定好的情节。”
“那我为什么能恢复记忆？”易耀辉不解地问。
“有两个关键原因。” 孟星宇解释道，“第一，你体内的魇歌力量能为你抵御阵眼的意识压制。第二，你和兮颜的羁绊早已深入灵魂，《静女》这篇文章是你灵魂深处的记忆锚点，当你触及这个锚点时，立刻与兮颜产生了强烈的共鸣，这才冲破了剧本的束缚，让她能顺着共鸣找到你，唤醒你的记忆。”
易耀辉恍然大悟，看向身旁的兮颜，心中满是感激：“原来是这样，多亏了你。”
“跟我还客气什么。”兮颜笑了笑，眼底的担忧渐渐散去。
“不过，阵眼之人设计的剧本为什么会让我看到那篇小说？我就这样清醒了，会不会陷入另一个陷阱？”易耀辉道。
“不！与阵眼之人无关，此人不可能将每个入阵之人的剧本设计得如此详细。举个例子，他只能设计好主线，但是每个角色的支线如何发展则跟每个角色自己的意识和记忆有关，这是阵眼之人无法控制的，也正是梦殇之阵的一个弱点，才让你有了破阵的契机。你之所以能看到这篇小说，只是因为这是你固化在灵魂深处的兴趣爱好。”孟星宇道。
“对了，孟兄，我现在虽然恢复了记忆，但感觉体内的异能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根本施展不出来。”易耀辉尝试调动体内的能量，却发现一片沉寂。
“我也是。”兮颜点头道，“我的力量被压制了大半，只能施展一些基础的法术。”
“这是梦殇之阵的特性。”孟星宇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阵眼会不断汲取入阵者的意识能量，来维持阵法的运转。你有魇歌力量保护，魂魄不会受损，但力量被压制是必然的。刚才你跟兮颜的接触，也让魇歌能量护住了她，但她是元神状态，所以在魇歌护持下还能发挥一些力量。”
“不过……”孟星宇的声音带着一丝焦虑，“你们不能在主阵里待太久，必须尽快找到阵眼之人，在她得到巨大满足的时候对其发起攻击，便能让整个阵法产生剧烈波动，这个时候我在关晓静身上洒下百幻蝶鳞粉，就可以破阵。”
“阵眼之人……我已经有了初步的猜测。”易耀辉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只要再验证一下，就能确定是谁了。”
“千万谨慎！”孟星宇连忙提醒，“破阵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攻击错了阵眼，就会触发阵法的防御机制，到时候不仅无法破阵，你们还会被阵法的反噬之力重创。好在百幻蝶是梦魂莲的克星，只要让阵眼之人沾染到百幻蝶的磁场能量，你们的力量就能完全恢复，破阵就容易多了。”
“我明白。”易耀辉沉声应道。
他握住兮颜的手，准备起身，却突然感觉到一丝异样的触感，温暖、柔软，带着真实的温度和细腻的肌理。他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握紧了几分：“你的手……”
“怎么了？”兮颜疑惑地看着他。
“在现实世界里，你是灵体形态，触摸起来都是虚无缥缈的。”易耀辉的眼中满是惊讶，“但在这里，你的手好真实，就像…… 就像真正的人类一样。”
“可能是因为在这个意识构建的世界里，我们都是以意识能量体的形态存在吧。”兮颜若有所思地说，“对了，你怀疑阵眼之人是谁？”
“明天我带你去公司，到时候就能验证了。”易耀辉站起身，不小心碰到了书桌边缘的一个琉璃瓶。
“小心！”兮颜惊呼一声。
琉璃瓶从书桌滚落，重重摔在地板上。然而，预想中的碎裂声并没有响起。只见琉璃瓶接触地面的瞬间，化作无数光点，像萤火虫一样在空中飘散，最终渐渐消散在空气里，只留下淡淡的灵光痕迹。
“这……”兮颜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瓶子碎了之后，竟然变成光消失了？”
易耀辉也愣住了，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刚才下班时，他在轻轨站看到一位老人不小心摔倒，手臂擦在台阶上，伤口处没有流出鲜血，而是冒出了淡淡的灵光，和刚才琉璃瓶消散时的灵光一模一样。
他猛地看向自己手臂上的伤口，结痂的地方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迹。一个大胆的猜想在他心中萌生。
“兮颜，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易耀辉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你说。”
“用你的指甲，轻轻刺一下你的手指，看看会不会流血。”
兮颜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照做了。她的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灵气，轻轻划过食指指尖。一滴鲜红的血液缓缓渗出，顺着指尖滴落，落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红色的印记。
“这太神奇了！”兮颜惊讶地说，“自从成为意念族人，我就再也没有过流血的体验，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感受到。”
易耀辉看着那滴鲜血，又想起地铁站老人伤口处的灵光，心中的猜想越来越清晰：“我知道怎么区分谁是真正被卷入梦境的人，谁是阵眼创造的‘Npc’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兮颜好奇地问。
“被卷入梦殇之阵的魂魄，在这个世界里受伤，会像现实中一样流血。”易耀辉指着地板上的血迹，又看向琉璃瓶消散的方向，“而这个世界里原本就存在的‘物件’，比如这个琉璃瓶，破碎后会化作灵光消失，还有方才下班时我看见一位受伤的老人，他没有流血，伤口处也是散发刚才那种灵光，这说明他并非真人的魂魄，只是梦中的造物，用游戏的语言来说，就是个Npc。”
“所以你在地铁站看到的那个老人，其实是Npc？” 兮颜恍然大悟。
“没错。”易耀辉点头道，“明天我们去公司，就用这个方法验证。凡是受伤后流血的，就是和我们一样被卷入梦境的真人魂魄；如果流出的是灵光，那就是阵眼创造的 Npc。通过这个方法，不仅能找到其他被困的人，还能缩小阵眼的范围。”
兮颜看着他，眼中满是欣赏：“你真的好细心，和他一模一样。”
“他？你说的是易阳上神？”易耀辉挑眉问道。
兮颜笑着点头：“除了长相不一样，你们的心思、性格，甚至面对困境时的冷静，都像极了。”
易耀辉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他一直觉得自己和那位传说中的易阳上神之间，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现在看来，这种联系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书房时，易耀辉已经洗漱完毕。梦境中的世界与现实几乎没有区别，阳光的温度、空气的湿度，甚至窗外传来的鸟鸣声，都真实得让人难以分辨。
“这梦殇之阵的阵眼，一定对森法集团鱼州分部非常熟悉。”易耀辉看着窗外，眼神锐利，“否则，不可能将公司的环境还原得如此逼真。”
“我们现在就出发吗？”兮颜道。
“嗯。” 易耀辉点头，“对了，你在梦境中可以隐身的能力还在吗？”
兮颜微微一笑，周身泛起淡淡的紫光，下一秒，她的身影便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声音在房间里回荡：“虽然力量被压制了，但在梦里隐身这种技能还是能使用的。”
“很好。”易耀辉满意地点头，“你隐身跟着我上班，顺便用你的方法探查一下公司里的人，看看哪些是真人，哪些是 Npc。”
“放心吧，我已经放出幻影蜂了。”兮颜的声音从空气中传来，“幻影蜂会悄悄蛰一下公司里的每个人，凡是流血的就是真人，流出灵光的就是Npc，探查结果会实时传递给我。”
易耀辉拿起上班用的斜挎包，深吸一口气：“走吧，去会会这位藏在暗处的阵眼。”
走出家门，小区里的行人来来往往，有的匆匆赶路，有的在晨练，看起来和现实中别无二致。通过兮颜的探测，易耀辉知道，这些人都是Npc，是阵眼构建的“背景板”。他没有过多停留，径直走向地铁站。
一路上，他刻意观察着身边的人，发现每个人的行为都带着一种“程序化”的痕迹，晨练的老人重复着固定的动作，赶路的行人表情麻木，卖早餐的摊主机械地递出食物，没有任何多余的互动。这些细节更加印证了他的判断：这个梦境世界，本质上就是一个被精心设计的“剧本”，而他们这些入阵者，就是被迫参与演出的“演员”。
来到森法集团鱼州分部所在的写字楼前，易耀辉停下脚步。这座高达几十层的写字楼，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看起来气派非凡。可在易耀辉眼中，这座写字楼就像一个巨大的囚笼，困住了无数像他一样的“演员”，而囚笼的主人，就藏在其中某一层。
“幻影蜂已经开始探查了。” 兮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易耀辉点点头，走进写字楼。前台小姐露出标准的职业微笑：“易先生，早上好。”
易耀辉没有回应，只是目光扫过前台小妹的手腕，刚才幻影蜂已经蛰过她了，她的手腕处没有流血，显然是个普通Npc。
乘坐电梯来到十八楼，就是森法集团鱼州分部传媒公关部所在的办公区。此刻办公区已经有不少人在忙碌了，键盘敲击声、电话铃声、同事间的低声交谈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繁忙的景象。
易耀辉刚走到自己的工位前，一个尖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小易，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
说话的是他的直属上司，苏地坤，一如既往地露出如老巫婆一般的恶心脸孔，眼神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审视。
易耀辉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正好指向八点二十九，离规定上班时间八点半还有一小段距离。他挑眉道：“我没迟到啊，这个时间点来，有问题吗？”
“问题？”苏地坤冷笑一声，双手抱在胸前，“你以前不都是提前一个小时就到岗，主动加班整理资料吗？今天怎么突然‘准时’了？是不是觉得转正了，就可以懈怠了？”
易耀辉心中冷笑。他以前之所以提前到岗，是因为刚借调过来，想给领导留个好印象。可转正之后，他才发现，这种“主动加班”只会被当成理所当然，领导只会变本加厉地压榨。就像昨天，苏地坤还假惺惺地说 “不用加班，明天再弄”，转头今天一早就来催债。
这种两面三刀的嘴脸，在这座写字楼里简直是家常便饭。表面上，领导们个个温文尔雅，满口“人文关怀”“劳逸结合”；背地里，却恨不得把下属的每一分精力都榨干，让他们像永动机一样工作。
“苏主任，你昨天特意叮嘱我，不用加班赶进度，让我今天早上再来弄深度报道。”易耀辉平静地回应，没有丝毫退让，“我按照你的要求做了，现在来上班，有什么问题吗？”
苏地坤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她没想到以前逆来顺受的易耀辉，今天竟然敢公然顶撞她。但当着其他同事的面，她也不好发作，只能咬着牙道：“既然来了，就赶紧把报道弄完，上午十点前必须交给我，不能有任何差错！”
说完，她甩着包，怒气冲冲地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关门声震得办公区的空气都颤抖了一下。
易耀辉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