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爆炸的轰鸣，热浪推着他们的后背，碎石簌簌砸落。西蒙踉跄了一下，膝盖重重磕在地上，闷哼一声。季潮回头，见他额角冷汗涔涔，唇色惨白，却还在笑。
“腿软了？”她冷声问，却已经折返，一把架起他的胳膊。
西蒙顺势把全身重量压在她身上，下巴几乎抵着她的肩膀，呼吸灼热地喷在她耳畔。
“心疼我？”他低笑，声音虚弱，却仍带着令人恼火的调笑。
季潮没理他，折断荧光棒，幽绿的冷光照亮隧道墙壁上早已干涸的血迹——这里显然不是第一次被使用。
西蒙的手指悄悄勾住她的衣角，像怕她突然消失一样，攥得很紧。
“松手。”她冷声命令。
“怕黑。”他耍赖似的，指尖反而缠得更紧，指节蹭过她的腰侧，带着血，温热黏腻。
季潮脚步一顿，侧头看他。
月光从隧道尽头的排水口洒落，映在他苍白的脸上。那双蓝眼睛褪去了所有伪装，纯粹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明明疼得发抖，却还在笑。
她忽然抬手，拇指重重擦过他嘴角的血迹，力道近乎粗暴。“再废话，我就把你扔在这儿。”说完抬脚狠狠踹开生锈的铁栅栏。
西蒙低笑，任由她粗鲁的动作，却在她收回手的瞬间，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一下。
“你舍不得。”他轻声说，呼吸拂过她的唇。夜风呼啸而入，吹散了他的话音。
“黑鸢的人为什么也掺和进来了。”季潮冷声问，却没甩开西蒙的手。
西蒙嗤笑，摩挲着季潮的手背，“还能因为什么，肯定是维克多的手笔。”
“看来今晚注定不太平了。”季潮扯了扯嘴角，向远处望去，“直升机呢？”
西蒙抬头望向季潮，笑意渐深，低声回应，“马上到。”
“在此之前……”他凑近，气息微弱却灼热，“肩膀借我靠一靠。”
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撕裂了夜晚的宁静，机舱内弥漫着血腥味和机油的气息。
季潮拽着西蒙的衣领将他甩进机舱，金属舱门在身后重重合上。她刚要转身，一只滚烫的手突然钳住她的手腕——西蒙仰倒在座椅上，失血过多的唇瓣开合几次，所有话语都被螺旋桨的轰鸣绞得粉碎。
你说什么？季潮俯身凑近。
“谢谢你救了我。”西蒙轻声。
“得了吧！我算是看出来了，没有我你也能全身而退。有我在你反而受伤了。”
西蒙的手指突然收紧，将她的手腕攥得更紧。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狡黠的笑意：“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季潮挑眉，试图挣脱他的钳制。
“没有你的时候……”西蒙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失血后的虚弱，“我只会想着怎么活下来。”他撑起身子，蓝眼睛在昏暗的机舱里闪闪发亮，“但有你在的时候……我会想着怎么保护你。”
“少废话。”季潮甩开他的手，却在触及他滚烫的皮肤时皱眉，“你发烧了。”
“小问题。”西蒙突然坐直身体，动作利落地扯下染血的衬衫下摆，在腰腹处打了个结。绷紧的腹肌线条分明，伤口表面似乎附着着什么东西。
季潮眯起眼睛，疑惑的伸手按向他伤口上：“这是？”
男人眨眨眼，“纳米凝血凝胶，军用特供。”
“骗子！”季潮瞳孔微缩猛地在男人的伤口上按了一下：“演的还挺像……”
“嘶——”西蒙倒吸一口冷气，却顺势抓住她的手腕按在自己腹肌上，“不然怎么能让你心疼呢。”掌心下的肌肉随着呼吸起伏，体温灼人。
“滚。”季潮一把推开他，却注意到西蒙瞬间苍白的唇色，放轻了力道。
“宝贝，你好凶……”西蒙轻笑，话音未落，直升机突然剧烈俯冲。
季潮条件反射地抓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抵在他后背帮他稳住身形：“别乱动！伤口会裂开！”
男人趁机扣住她的腰，鼻尖几乎贴上她的：“这么紧张我？”温热的呼吸带着淡淡的血腥味拂过她的脸颊。
季潮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连忙收回手：“我是怕你死在这不好跟拾壹她们交代！”
西蒙喉间溢出低笑：“口是心非。”他突然握住她想要收回的手，带着薄茧的拇指在她掌心轻轻摩挲，“承认担心我很难？”
“再有下次，”季潮抽回手，匕首寒光一闪抵在他颈间，“我就让你尝尝放血的滋味。”
西蒙不躲不闪，反而就着刀刃仰起脖子：“求之不得。”喉结在刀锋上轻轻滚动，“不过现在……”他突然正色，指向舷窗外，“我们到了。”
下方废弃研究所灯火通明，十几辆黑色越野车组成严密的防御圈，外面还有两辆救护车。
驾驶员回头报告，“boss，不能再靠近了……会被发现……”
西蒙还没答复，季潮的手指已经扣上了索降绳的保险栓，然后朝西蒙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这帮杂碎，交给我。”然后又回头朝驾驶员道：“把他带回去，他受伤了。”说完就跃下了飞机。
季潮的身影刚消失在夜色中，西蒙就猛地扯断了安全带。他一把拽过驾驶员腰间的备用索降绳，动作快得惊人。
“boss，你干什么？！”驾驶员惊呼，“你还有伤——”
“小伤而已。”西蒙咧嘴一笑，露出标志性的痞笑，“她如果出事……”他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这里会更痛。”
话音未落，他已经纵身跃出舱门。夜风呼啸着掠过耳畔，西蒙稳稳的落在研究所外围。落地时伤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咬紧牙关，硬生生将闷哼咽了回去。
季潮此时已经潜行到研究所侧面，刚想翻墙而入，却敏锐地察觉到身后轻微的响动，匕首瞬间出鞘——
“是我。”西蒙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他靠在墙边，金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前，却依然挂着那副欠揍的笑脸，“想你了。”
季潮的瞳孔骤然收缩：“你他妈——”她一把揪住西蒙的衣领，却顾及男人的伤，没有下一步动作。
“嘘……”西蒙突然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指向研究所内，在高处三个全副武装的守卫正在巡逻，强光灯的光束扫过他们头顶。
季潮狠狠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滚回去。”
“不行啊……”西蒙凑近她耳边，呼吸灼热，修长的手指向上指了指天，“直升机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