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梁春愿意生二胎，刘素云高兴得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一朵花。
她一刻也没敢闲着，手脚麻利地把阳台收拾出了一小块地方，把冯薇睡的那张小床和自己的东西搬到了阳台上。
从今天起，她决定自己住阳台，把房间让出来给冯薇住，为小两口创造有利于播种的空间和环境。
冯薇放学回来，看见奶奶主动把房间让给自己住，高兴得不得了，上五年级的大姑娘了，她也想有一个自己的独立空间。
冯建林和梁春却都有点过意不去，阳台又小又热，根本没法住人，何况刘素云已经60多岁了，为了让他们要个孩子主动把房间让出来，他们心里挺不是滋味。
说到底，都是穷闹的。
要是手里有足够的钱，换大房子生二胎生三胎，那都不是个事。
不过，愧疚归愧疚，有了独立空间的冯建林还是难掩心中的激动和兴奋，拉着梁春狠狠地爽了一把，发挥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隔天，冯建林在旧货市场上淘了一个二手空调，又在阳台上打了一个小隔断，梁春买了一块花布做了一个帘子，为刘素云打造了一个还算舒适的小窝。
梁春一边做着这些，一边又有些意难平：“你妈这是何苦呢，她要是现在就把钱拿出来，我们马上就去买房，何苦再做这番折腾。”
冯建林瞪了她一眼：“知足吧你，我妈就一农村老太太，能给你拿这么多钱已经不错了，她提个条件也合情合理。现在二胎政策放开了，有些年轻人，父母不拿一分钱，人家还不是照样生？”
这话说的没毛病，可那是因为人家男人自己能挣，你冯建林拍着胸脯想想，你一个月能挣几个子儿？
可是，这句话只在梁春的喉咙里打了个转，就又随着她的唾沫咽了下去。
冯建林挣钱少是事实，可她自己挣的也不多，什么锅配什么样的盖，嫁给冯建林是她当年能做的最好的选择。
曾经她也抱怨过他没本事，没有给她想要的生活，可抱怨来抱怨去，生活依然没有任何改观，反而塞得她一肚子气。
活到这个年纪，她既没有改变现状的能力，也没有转身离开的魄力，所以，还是闭嘴为好，不利于夫妻感情的话，能不说就不说，就这么瞎过吧。
晚上，冯建林上班还没回来，梁春半躺在被窝里跟妹妹梁秋聊天。
她难掩心中的激动，兴奋地对梁秋说：“秋，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马上就要换新房子了，到时候万一钱不够的话，你可得支援我一些。”
梁春与小她两岁的妹妹梁秋从小感情就好，在吃穿上从来就不分彼此。
之所以向梁秋开口借钱，是因为她知道她这个妹妹有实力。
梁秋大学毕业后留在了省城工作，她和她老公工资都不低，刚结婚没两年就买了房，虽然还有房贷要还，但条件比她这个穷姐姐要好得多。
果然，梁秋没让她失望，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行，差多少到时候你给我说一声，你们住的那个老破小也早该换了，房子还是要尽早买，要不你攒钱的速度远跟不上房子涨价的速度……这话我跟你说过八百遍了，你总是前怕狼后怕虎的，这回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梁春跟梁秋之间向来没有秘密，她毫不犹豫地就把婆婆支援他们10万块买房，并且让她生二胎的事说了出来。
梁秋一听就炸了：“什么？为了十万块你就改变了初衷背叛了自己要生二胎，你是不脑子是进水了？我告诉你，这个二胎坚决不能生！”
梁秋的这番话把梁春的热情浇灭了一大半，她收起笑容，抖着声音说道：“为什么啊？现在二胎都放开了，我生二胎有产假工资，我婆婆再给我10万块钱，我就能换个好房子住，我为啥不能生？我不生才傻呢，我要是不生，我婆婆的钱肯定都得贴给她小儿子……”
梁秋哭笑不得：“为了区区10万块，你就把自己给卖了？你要是真想换房子的话，我给你10万块，买你不生孩子！”
梁春有些气短：“秋，话不是这么说的，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呢？我婆婆就不一样了，她的钱我不要白不要，反正以后我和冯建林都得给她养老。”
梁秋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先算一笔账，你婆婆给你10万块钱，就算能帮你换一套房子，可是，养孩子的钱从哪来？就凭你和冯建林挣的那仨瓜俩枣，奶粉钱和尿不湿都不够。更不要说后面还有幼儿园、小学、中学和大学，还有各种辅导班和兴趣班，你拿什么去保证？”
“现在是九年义务教育，以后说不定还会延长到十二年，上学花不了几个钱的，那些辅导班和兴趣班也不是非上不可……”梁春打断梁秋的话头，却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梁秋都被气笑了：“那我问你，你生老二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让他长大后跟你们一样下苦力，为上层社会的人提供廉价劳动力吗？如果不能给他一个可见的未来，如果不可避免地让他生活在社会最底层，那么，不生也是一种慈悲。我相信，他也不想来人间过那样一种生活。”
梁春沉默了，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梁秋继续说道：“你要非生这个老二，就是在跟薇薇抢资源，万一她将来过得不好，她会恨你的。”
梁春的心紧了一下，关于生二胎的事，她还没有跟冯薇说。
也不是不敢，是她潜意识里认为没有必要，生二胎是她和冯建林的事，冯薇只是一个孩子，应该不会妄加干涉。
“你错了，现在可不比过去，小孩子都精明得很，有好多孩子为了反对父母生二胎，多过激的事都做得出来，你可不能掉以轻心。”
“薇薇应该不会，她很乖很懂事的……”说这话的时候，梁春的唇齿间窜进一股寒风，现在的孩子都这么自私了吗？她家薇薇应该不会。
“就算薇薇不会反对，你也得根据自己的能力量力而行，你想清楚了，拿了你婆婆的10万块，你得倒贴进去100万甚至更多！你想想你有这个实力没有？另外，除了钱，你还要面对其他的问题，你敢保证你不会失业？你又没有编制，你工作的幼儿园是私立的，人家说不用你就不用你，每年的毕业生一大把，他分分钟能找到一个比你年轻又不计较工资的小姑娘……你好好想想吧，别为了10万块把自己的一生都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