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我龙虎山愿意赎人,还请小友高抬贵手!”
那名龙虎山长老声音颤抖,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哀鸣。
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滚落,在阳光下折射出狼狈的光晕,像是命运正一滴一滴从他头顶蒸发。
他双手合十,姿态卑微得几乎要跪下。
堂堂一派长老,此刻却如风中残叶,被无形的压力压弯了脊梁。
龙慕立于护山大阵之内,白衣猎猎,眸光冷峻如霜刃。
听见此言,他嘴角微扬,悄然向炼天盘传音:“盘子,先别杀他们。”
“好嘞,主人!”
炼天盘清脆回应,声音如银铃轻响,带着几分顽童般的戏谑。
刹那间,悬浮空中的古朴铜盘轻轻震颤,六条由涟漪幻化而成的锁链骤然凝滞——那锁链宛如活物,通体流转着水波般的光泽,原本正缓缓收紧,勒得六名龙虎山弟子面庞扭曲、骨骼作响,如今却如蛇听令般静止不动,只余丝丝寒气在空中缭绕。
可它们并未被松开。
悬于半空的六人依旧在痛苦中挣扎,四肢被禁锢,气息断续,眼神里满是惊恐与绝望。
这停顿不是仁慈,而是赤裸裸的威胁——谈不拢,下一瞬便是筋骨寸断!
龙慕目光淡漠,望向阵外那位长老,语气平静得如同在谈论今日天气:“既然答应赎人,价钱就由晚辈定了。”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只是随口一提:“这样吧,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晚辈也不多要……一人六万上品灵石。”
“啥?你说啥?多少?!”
那长老猛地瞪大双眼,眼珠几乎要脱眶而出,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记耳光。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刺耳,连战车上的尘土都被惊得微微颤动。
“一人六万?还是上品灵石?!你咋不去抢啊!!”
他咆哮着,满脸涨红,仿佛全身血液都涌上了头顶。
龙慕却不慌不忙,负手而立,轻笑道:“抢?那是土匪干的事。晚辈不屑为之。”
“我尼玛!”
长老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龙慕的手指都在哆嗦,“你还不屑?你特么现在不就在明抢吗?艹你二大爷的!”
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下。
他知道此刻不能翻脸。
一旦激怒对方,那六条锁链只需再收紧一分,门下弟子便将魂归黄泉。
他咬牙切齿,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乞求:“小友啊……能不能少点?我龙虎山虽有些底蕴,但这三十六万上品灵石……实在是一笔巨款啊!能否……通融一二?”
龙慕抬起右手,轻轻摆了摆,打断了他的哀求:“打住。不二价。赎人,交灵石;不赎——就滚蛋。”
“噗——!”
长老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染红胸前衣襟。
他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起如虬龙盘踞,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垮了心神。
而龙慕,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然后缓缓开口,一字一顿:“一……”
声音不高,却如丧钟敲响。
“二……”
锁链微微颤动,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嘶鸣,似野兽低吼。
“三……”
长老脸色煞白,额头冷汗涔涔而下,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渗出也浑然不觉。
“四……”
“等……等下!!”
他终于崩溃般嘶吼出声,声音沙哑破碎,“六万……上品灵石……我给!我给就是了!!”
最后一个“你”字,他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每一个音节都浸满了屈辱与仇恨,仿佛要把对方的名字刻进骨髓,永世不忘。
龙慕神色不变,淡淡道:“好。给灵石吧。”
长老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一枚漆黑纳戒。
那戒指表面铭纹古朴,隐隐有灵光流转,显然是宗门重器级别的储物法器。
他递出那一刻,手指都在发抖,像是亲手割下了自己一块心头肉。
纳戒落入九龙山护山大阵,稳稳落在龙慕手中。
龙慕将其贴于眉心,神识探入,片刻后睁开眼,嘴角微扬:“正好,三十六万上品灵石……老登,不错,还挺讲究。”
“我艹你十八辈祖宗!!”
长老心中怒吼,喉咙再次泛起血腥味,但他死死咬住牙关,硬生生将第二口血咽了回去。
他在心里一遍遍诅咒:你全家都是老登!你祖宗十八代都不得好死!
此时,龙慕轻轻拍了拍手,动作潇洒自如,仿佛刚做完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传音给炼天盘:“盘子,放人吧。”
“好嘞,主人!”
炼天盘欢快应道,随即盘身轻震,六道涟漪锁链猛然一甩——
“呼啦——!”
六名龙虎山弟子如断线风筝般被抛出大阵,重重摔落在地,一个个蜷缩喘息,脸上写满劫后余生的茫然与恐惧。
龙慕目光一转,投向战车上另一名老者——夏家长老。
他唇角微扬,声音清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前辈,你夏家……不打算赎人吗?”
“小子!”
那夏家长老顿时暴起,须发皆张,额头青筋跳动如雷蛇游走,手指直指龙慕,声音炸裂如雷霆,“既然知晓吾乃夏家之人,竟敢如此猖狂?奉劝你一句——速速放人,或可留你全尸!否则,灭你满门,掘你祖坟鞭尸!”
龙慕闻言,非但不惧,反而笑了。
他轻轻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啪。”
清脆一声,响彻天地。
刹那间,天空之上,炼天盘银光暴涨,宛若一轮新月骤然苏醒。
盘身剧烈震颤,二十一道涟漪锁链破空而出,如银龙腾渊,撕裂长空,带着摄魂夺魄的威势,直扑下方二十一道身影!
正是夏家二十一核心弟子!
“小子,尔敢——!”
夏家长老怒吼,欲要出手阻拦。
“你看我敢不敢?”
龙慕冷笑,目光如刀,直刺对方灵魂。
话音未落,二十一道锁链已如毒蛇缠身,瞬间卷住那些年轻子弟,猛地向上一提!
“长老!救命啊——!”
“救我!我不想死啊——!”
“我不甘心!!你等着,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惨叫、哭嚎、诅咒交织成一片凄厉风暴,在九龙山上回荡不息。
二十一名夏家核心弟子,此刻如同待宰羔羊,被高高吊起,悬于生死之间,尊严尽失,命悬一线。
风起云涌,天地变色。
龙慕负手而立,衣袂飘飘,宛如九天神王降临凡尘。
他的眼神平静,却藏着雷霆万钧的力量。
我艹,这小子还挺硬啊,他不会真敢杀夏家的人吧?
护山大阵之外,人群骚动如潮。
灵雾缭绕的山门前,低语声交织成网,空气仿佛都被绷紧了。
一名青纹道袍的散修缩着脖子,死死盯着阵内那道孤影,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醒什么沉睡的凶兽。
“差不多……”
旁边一人接话,语气里带着颤抖,“这人太狠了,走路都带邪气。你看见他眼底那光了吗?跟淬了冰的刀子似的——真有可能动手。”
“他到底是谁啊?”
另一人猛灌一口灵泉,仍压不住喉咙的干涩,“胆子也太大了,连夏家都不放在眼里?莫非是哪个隐世家族的人?或者是中州来的?”
“切,夏家算个屁。”
一个满脸桀骜的年轻人冷笑出声,眼中竟闪过一丝兴奋,“要是他真敢硬刚三大家族和丹楼,我才真服他!那才叫逆命而行,踏血登峰!”
“噤声……!”
一道冷喝骤然炸响。灰袍修士眉心符印流转,目光如钩刺来,“你想死别拉上我们!这话传出去,你祖坟都得被掀了祭旗!”
青年浑身一僵,脸色惨白,立刻捂住嘴后退,像只受惊的雀鸟钻进人群深处。
四周瞬间安静,只剩风拂幡动的轻响,和压抑的呼吸。
而在阵外,夏家长老几乎瘫软在地。
不是他不愿赎人——是真的拿不出。
六万上品灵石一人,二十一人就是一百二十六万!
谁会随身带百万上品灵石?那不是铜板,是能撼动一方势力根基的巨资!每一枚都重若千钧,堆起来能压塌城池。
他堂堂长老,出门带几万已是极限,再多就得调用宗门库房印信。
可龙慕不给他时间去调、去求、去哭诉。
阵中,龙慕负手而立,黑衣猎猎,宛如从地狱走出的修罗君王。
眸光平静,却比北风更冷。
他没有威胁,没有动作,只是站着,像一把出鞘半寸的绝世凶剑,只等最后一瞬,饮尽鲜血。
他在等。
也在逼迫。
逼夏家长老低头,逼整个夏家发抖。
可对方依旧沉默。
龙慕嘴角缓缓扬起,冷笑浮现,传音炼天盘:“盘子,五息时间杀一人,挑修为最高的。”
“好嘞,主人!”
炼天盘声音欢快,却透着骨髓般的寒意,“第一个祭品,已经锁定了!”
这一次,龙慕没读秒。
只是冷冷看着那长老,目光如钉,将其钉死原地。
五息,短暂如蜉蝣振翅,漫长似轮回一劫。
众人屏息,心跳几乎与天地同频。
那一根根悬浮空中的涟漪锁链,原本柔和如水波,此刻却泛起猩红血芒,像饥渴已久的毒蛇,只待令下,便暴起噬人。
咚。
第一根锁链骤然绷直!
如雷霆裂空,如死神叩门。
唰——
一道身影毫无征兆被拽出人群,像断线纸鸢般拖入炼天盘虚影。
那是名夏家弟子,二十出头,曾被誉为“南荒新星”,此刻命运戛然而止。
无惨叫。
无反抗。
元神未逃一缕。
刹那间,身死道消,魂飞魄散,唯有一缕残香飘散风中,似天地落泪。
“你……你好胆……你还真敢……!”
“我夏家不会放过你!”
有人怒吼,双目喷火,“今日所作,必百倍偿还!夏家将铭记你的名字——以血书写!”
“我艹!!!”
终于有人崩溃嘶吼,情绪彻底失控。
就在这混乱爆发之际——
咚。
第二根锁链,再度颤动!
锁链如活物蜿蜒,精准缠上另一名核心弟子脖颈。
那人终于反应,疯狂催动灵力,双手死抓锁链,指甲崩裂也不松,口中怒骂不止:
“你不得好死,小子,我要让你生不如死——啊!!!”
话音未落,锁链猛然收紧,整个人如沙袋般扯入炼天盘。
“啊——!!!”
凄厉惨叫划破苍穹,震动群山共鸣。
下一瞬,戛然而止。
又一人,陨!
龙慕依旧不动,眼皮都没眨一下。
唯有那双眼,愈发幽深,仿佛已看穿生死,踏过轮回。
他知道,这还不是结束。
这只是开始。
当第三根锁链悄然泛起血光时,护山大阵外,已陷入死寂。
恐惧,如瘟疫蔓延。
夏家长老瘫坐于地,面如死灰,嘴唇哆嗦,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他懂了——
这一次,他输了。
不是输在实力,而是输在一个“狠”字。
龙慕不怕杀,不怕仇,不怕因果反噬。
他就像一把斩断规则的刀,只为达目的,不惜焚尽一切。
而这,才是真正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