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视线里昏暗的房顶上照映出跳跃的火光。
鲍罗再一次从昏迷的状态中苏醒过来。
整个房间只有木柴在火炉中炸裂的脆响声，虽然已经是到了春季屋子外面还是能够听到呼嚎的冷风。
鲍罗感受着身下的柔暖有一瞬间真的以为自己是回到了粟城。
火星自炉火中炸裂出来，在半空熄灭。
一阵冷风从敞开的房门外吹拂了进来。
“神清气爽。”吉元抖抖身子从外面走了回来。
“你醒啦”
鲍罗看着面前的人许久没有说话“看来是你们救了我。”
“救了你的可不是而是巴尔塔。”吉元在屋子里找来两个木碗“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伤？”
“我……”鲍罗不知道要该怎么回答
“你不会是驱魔人吧。”吉元瞪大着眼睛站在远离鲍罗几米的位置看着他。
“我不是驱魔人。”鲍罗只是笑了笑。
“那既然你不是驱魔人应该就是巴尔塔说的那群帮手了。”吉元走到鲍罗身边将烧开的雪水递给他“真想不到，你托着这么一副身体竟然还能够穿越雪山独自一人来到这个地方。”
“这么说，我已经是离开了雪山的范围”鲍罗在心里暗暗猜测着，既然这样那于秋他们应当也不会这么快就能找到自己。
“你的那把剑可真是奇怪啊。”吉元指着鲍罗身边的笙生“难道是长在石头里了吗？”
吉元从未挥舞过剑器所以他对不明白的事情也就没那么多疑问。
“这把剑吗？”鲍罗看向笙生皱起了眉头“鸣歌呢？”
“鸣歌？”吉元想来那应该是另外一把剑的名字吧，这些人可也真是奇怪啊为什么还要给剑起名字呢。他自己可是就连人名有时候都记不住。
“你的另外一把剑让巴尔塔拿去了等他回来就会还给你的。”吉元凑到鲍罗身边“诶，你能不能把这把剑拔出来？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挥过真正的剑呢。”
鲍罗看着此时手边的石鞘“我也不确定可不可以。”
“试试呗，这把剑不是你的吗？要是连你自己也没办法使用那还带着她做什么。”吉元坐在一旁期待的看着鲍罗，希望他能让自己亲眼见识一下这把藏在石头里面的宝剑。
“那我就试试”鲍罗拿起笙生来眼睛注视着剑鞘很长时间
“怎么了？”吉元见他还是没什么动作。
“没什么”鲍罗握住剑柄，似乎是用出了全身的力气。
“奇怪，我竟然也是拔不出来。”鲍罗一副惊奇的表情。
“你是它的主人连你也拔不出来？”吉元怀疑的看向鲍罗，难不成这个人是在欺骗自己？
“我虽然现在是她的主人但早在我之前她还有另外一个主人。不过那人已经是死了……”
“死了？”
“那人是驱魔人？”
鲍罗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人三句不离驱魔人但想来自己也没必要说明自己就是驱魔人的事实。
“是驱魔人”鲍罗倒并不想因为自己而刻意的抹黑笙生“但她和其他驱魔人不一样。”
“驱魔人就是驱魔人哪会有什么不一样。”吉元撇嘴“都只不过是一群见钱眼开唯利是图的走狗罢了。”
“她不是”鲍罗只是在心里反驳
感受到身上的疼痛尤其是右腿上的伤，伤口似乎已经是化脓了。
“你们这里有没有草药。”鲍罗掀起裤腿模糊的血肉出现在吉元面前，但他却并没有怎么感到恐惧。
“你的伤竟然这么严重了”吉元同情的看向鲍罗“我们这里没有草药……如果在不尽快处理的你剩下的时间恐怕是不多了。”吉元很清楚感染化脓的伤口过不久之后便也会危及生命，当初他们一行十几个人现在只剩下了他们三个。其中大多人不是因为挨饿受冻而是在遭遇野兽精怪之后伤口没办法清理而痛苦死去。
“这样……”鲍罗看向不远处的火焰“你们这里有没有刀？”
“刀？你要做什么？”
“我想要把感染的部分切除掉。”鲍罗的表情十分平淡，但这在吉元听来却是另外一回事了。“你说……”他看向鲍罗腿上的伤口“你要把那些……切掉？你疯了吧”
“总比死了要强吧。”鲍罗只是无奈的苦笑了起来“你也看到了我没办法用这把剑，只能用你们的了。”
吉元默默吞咽下唾沫，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如果你真的要这么做的话我可以去帮你找来。”吉元退出屋子他知道刘天的屋子里面有几把刀，每当他们捕猎回来之后都会用这些刀来拨皮切肉。
鲍罗凑到炉火旁边，面前的水已经是烧开了，吉元没多久便又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把锃亮的刀片。
“给你”
“谢谢”
吉元看鲍罗将刀片放在火上灼烤“你确定要这么做吗？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不能承受也得承受。”鲍罗用布包着刀刃的一端，灼热的温度已经能够透过布片传达到自己的手指。
鲍罗将烤的有些发黑的刀片放到自己腿上的伤口旁边。
……
鲍罗凝视着已经开始溃烂的血肉深呼吸几次。
“等等……我实在是看不下去。我要到外面去好了你喊我。”吉元感觉后背直发冷。
鲍罗扔下刀片这东西根本就没什么用。将笙生拔出石鞘只是稍稍放在火上灼烤
“我还不能在这里倒下，更不能因失去一条腿而被困在这里。”
利剑刺进开裂的肿血中，小心翼翼削掉伤口周围感染的部分冷汗不住的自头顶上落下，牙齿紧咬在一起。“还差一点……”
吉元在屋子外面寒冷的雪地上来回踱步着脑海中不住地猜想鲍罗一手拿着刀片切下烂肉的情景。
身体又是一个激灵
过了不知是多久直到屋子里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没事了。”
吉元还是在外面犹豫了片刻这才走到了屋子里面。
吉元看鲍罗脸色苍白他根本想不出鲍罗所要承受的痛苦。
“你……没事？”
吉元很惊讶鲍罗竟然是自己完成了，当初他还很害怕鲍罗会突然支撑不住而昏死过去。
“暂时算是没事吧。”鲍罗没有办法挪动身体“只能麻烦你把我拉回原来的地方了”
“嗯……好”吉元呆呆的回答道。
鲍罗躺在鹿皮上望着屋顶上的木片“你们是都城遗民吧……”